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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公公——一家之主


作者:叶玲 童生,581.54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7552发表时间:2015-08-05 16:10:52
摘要:文章主要写一个普通的农民草顺本该有着温馨的家庭......随着周围环境的变化,他的人生价值观也随之改变......


   “大盖帽”犹豫了一下,就带着他上了其中的一栋楼的楼梯。
   此时,是正午时分,下班回家的人们,都在急急忙忙地准备午饭。
   一时之间,居民楼里塞满了饭菜的清香。
   他闻着了香味,就想起来——今天到现在,他连早餐也还没吃过呢。
   他不由吞了口唾沫,就感觉肚子真有点饿了。
   “大盖帽”领着他进了一户人家。
   他刚跨进门两步,就听到一声呵斥,“出去,出去,谁让你进来的?”的声音。
   来不及多想,敏感地,就觉得这句话是冲着自己说的。
   赶紧退后几步,一直退到大门外,他才站定。
   抬眼看去,见“大盖帽”正在和一个女人讲话。
   那女人个子不是很高,样子斯斯文文地,像个老师的模样。但说话声音却很急,语气中透着一股子不满的味道。
   两人似乎正在争吵着什么。
   一边吵,一边还不时地把眼光,投向了草顺这边。
   草顺心里就不由又泛起嘀咕来。
   但他又不好走掉,只有悄悄站在门口等。
   一会儿,“大盖帽”过来了,举起一只手,手背向外地摆了摆,冲他说道:“行了,你下去吧,东西不卖了。”
   “啊,”他应了一声,提起编织袋赶紧准备下楼梯。
   “等等”,大盖帽又叫住他。
   他只好停住脚步,反过身看他。
   “大盖帽”从屋子里提出一袋子垃圾,对他说道:“你总是要下去的,就把这袋子垃圾给我带下去,记住,里面有几只空瓶子的……
   他只好接过来,转身下了楼。
   门在他身后“哐当”一声关上了。
   如释重负一般,他对着袋子狠狠的“呸”了一声。
   (十六)
   在路边,他买了一个大馒头,就着自备的山泉水,慢慢地,将馒头一口一口吃了下去。
   就这样,他吃过了自己的午饭。
   提了提编织袋,感觉分量不算重,他决定去昨天去过的那个食堂再碰碰运气。
   他去得正是时候,食堂里就餐的高峰期刚好过了,现在,里面只有少少的几个人,在那坐着吃饭。
   食堂的师傅们正忙着清理场地。
   桌上是狼藉一片,地面也有不少的残渣剩饭。
   草顺探了探头,没发现昨天带他来的那个人。他有些犹豫。
   正琢磨时,有个女人认出了他来,大声地对傍边的人说道:“看那个捡废品的,今天又来了!”她说话的声音很大,大得足以引起许多人的注意。他虽然低着头,但还是能感觉到众人的目光,像聚光灯一样,是“齐齐“地向他这儿聚拢了过来。
   他不由往背光的地方站了站,想躲进“光荫”里,远离人们的视线。
   但转过脸,他又思想,“我不过是捡废品,又不偷不抢……光明正大……”这么想着,他抬起头,迅速地拿眼扫视了一下众人,发现各人是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其实便没有什么人,在特别关注他……
   这下他释然了。
   弯下腰,他开始捡拾地面的瓶盖和酒瓶等杂物。
   “你怎么跑食堂里来了?快出去!这里不准捡!”又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他装作没听见,迅速地把附件的几个空瓶子扫罗到编织袋里。
   那女人过来了,站在他面前,生生地对他说道:“叫你出去没听到啊!这里的不准捡,我们自己要卖的,明不明白?”
   他赶紧陪出笑脸,对那女人说:“好、好……你捡……
   边说,他边往大门外走去。
   这次,他径直朝那灰堆过去了。
   他在里面仔细地翻找,还是扒出了不少的铁盖子。虽然没昨天的那么多,但也足以叫他心里安慰了许多。
   那女人跟了过来,站在一边,看着他忙乎。
   她搭话道:“瓶盖还不少呢。这多少钱一斤?”
   “……啊……”他打着哈哈:“便宜,不值钱。”
   “不值钱你还捡?”
   “也没啥捡的,能换一分是一分。”
   那女人不做声了,看了几眼终于走掉了。
   这以后,这食堂的灰堆成了他的“秘密花园”。
   不管能收获多少,只要不下雨,他每天都得去上一、两次,心里才感觉踏实。
   一来二去的,他跟食堂里的那帮人,混了个脸熟。管事的跟他玩笑说:“你每天都来这灰堆里寻宝,那感情着也得把这堆灰给我清理走……
   他满口应承下来。
   管事的乐了,赶紧给他找来一辆三轮车。
   再也没人轰他走了。
   食堂的所有废品,全部由他来收走。他就势借过那辆三轮车,把所有废品,直接送废品收购站里去了。
   转手之间,他多少有了一笔固定的收入。
   后来,食堂又添置了一辆大的新三轮车。这辆已经有些破烂了的旧车,就作为废品,处理给他了。
   从此,他就不用走路了。
   每天骑着车穿行在大街小巷,人是轻松多了。跑的路也更多、更远了。
   (十七)
   他的生活形态也慢慢地发生了变化。
   每天,他不再花大量的时间去捡拾废品,而是把主要精力,投入到了对废品的收购上。
   他很是懂得的几个字墨,这时侯,帮了他的大忙,让他说起话来不再含糊,算起账来也清清楚楚;加上在他谦卑的外表下,掩藏的一颗与生俱来的,灵活会算的“脑瓜子”,让他一时在他的这批同行面前,一下子成了命运的“佼佼者”。
   连二满也开始羡慕起了他的‘运气’
   草顺现在已经不在原先二满的棚里住了。他另找了块空地,新建了个自己的棚子,虽然仍用的旧木板搭建,但显得就比二满的宽敞多了。
   晚上,躺在新窝棚里,闻着周围那些废品所散发出来的复杂气味,他深深地长叹了一口气。内心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他觉得,至少到目前为止,他干得比二满要好。至于以后,他没想太多。就觉得照这样子下去,到年底时,他赚的钱,应该是可以把所有的欠债都还得七七、八八的。如果有结余,那还可以给家人置办几件衣裳,买双结实的鞋子来穿穿。到时,虎子也该回家了,一家人在一起,好好地、热热闹闹地过个大年。
   他正想着,听见门外有几声狗叫。他不由起身,扒着门缝向外瞅。原来,是几个打牌散了场的人,各自往窝棚里钻。就着微弱的光亮,他见到二满一边走,一边大声地咳嗽,吐着痰。月亮把二满的影子拖得很长,像一块看不清颜色的脏床单那样,在地上来回地拖拽。
   没来由地,他喉咙也痒了起来,立刻梗直了脖子,使劲儿地把痰“吊”了出来。
   到秋收时,他没有回去。根云是要回去的。他就托根云带了八百块钱和一封信回家。在信中,他叮嘱老婆子和秀:要注意身体,忙不过来时,可使钱请几个人来帮帮忙……他这里一切都好,挣的钱也多了些……他还把他的“计划”,提前透露了点信息给她俩。宽慰俩人“不要为了那些债务而烦心”,等春节时,他会带钱回去,到时,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结尾处,他又叮嘱婆媳俩——要守好门户,晚上尽量少出门……
   (十八)
   根云回去没几天,二满就出事了。
   当时正是响午,他拖着一车纸皮刚回到棚屋里,还没来得及歇口气。隔壁的贺三根便跑了过来,对他说:有两个“公安”来过,说是二满犯事了,正在所里蹲着呢。叫他即刻拿钱去领人。
   他一听,急忙问三根,“二满犯啥事了?”
   三根摇摇头,“公安没说,只叫去取人。说去晚了,人就送局里的。到时,就不是罚款这么简单了,搞不好,还会判刑。”
   三根说完,也不走,靠门边站着,等他拿主意。他也没什么主意好拿。这不明摆的事么——人是一定要领回的,当然越早越好。但问题是:钱从哪儿来?为那带回家的八百元,他还借了些债,是断没有余钱在手的。他想了想,就跟三根商量,看三根能不能先垫上个几百,等二满出来,自是即刻还他的。三根摸摸后脑勺,却是不曾想会找到自己头上来。临了,也没办法,只好掏出百十来元凑上,说,“只有这么多了”。没奈何,草顺又找上几个人,一起凑了点,自己又添上了几十元,总算是凑够了那笔款子。他和三根赶紧一起去了所里。
   办事的却是那“大盖帽”。一见草顺的面,便盯着他多看了两眼。末了,草顺去交钱,背后,大盖帽还在那嚷嚷,“亏得我老婆英明,愣是没让进门!这以后,干什么事,还真得多留个心眼。”
   草顺听在耳里,总疑心是在说自己。
   交了钱,又等上了好一会,才见二满出来了。紧随在一“公安”的身后,低着头,“悉悉索索”地,碰见谁都赶紧让路,面朝墙站立一边,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草顺远远地叫了他一声,他也没应承。待走近前,看见了草顺和三根,他才放松了些,面上露出个哭不像哭,笑不像笑的表情。
   出得门来,三人一时无话,默默地走了半晌。
   二满突然道:“狗日的,都不是娘养的,还动手打老子!”
   草顺和三根就都看向他,同声问道:“咋地,你还挨打了?”
   “啊!还挨打?你犯的倒是啥事儿?啊?”
   二满却又不说话了,只低头往前走。二满不说,草顺也猜想了个七七八八的,只二满不说,他也就不问。内心里,也着实生着二满的气,觉着——他自己做贼不打紧,可犯不着连累别人。草顺心里嘀咕着,耳畔仿佛又响起了“大盖帽”的声音。想到此,他也狠狠地,向着派出所的围墙,吐了口唾沫,嘴里骂道:“呸!公安局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这么一表态,三根也就跟着随声附和起来。
   (二十)
   这一趟折腾,还是让二满受了点惊吓,他一连两天都蜷缩在自己的窝棚里,没肯出门。附近窝棚里的人都去看过他了。热心地打听“发生了啥事儿?咋就进局子了?”
   二满却是打哈哈,只说是:“误会,着实是场误会……没啥事儿,这不好好的出来了吗。”旁人打听不出什么,自是凭空猜想,一时说什么的都有,最后都“证据”凿凿地往二满身上
   安,仿佛二满会了孙猴子的七十二变,一时之间,做得了许多事情似的。
   草顺听了,自是忙不迭的替二满分辨,笑着说那些嚼舌根的人,“尽胡扯,他哪儿就做得了那许多事?别说他没那胆,就是借他俩胆,那人家城里女人凭啥就看上他了?……顶多也就“捎”带点什么,不小心做了一回贼呗……
   他的话不无道理,再加上他是跟二满最亲的人,这两天都是他给二满端茶倒水,张罗吃喝的。自是最清楚二满的事情了。他都这么说了,谣言自然也就平息了一些。但二满做贼的“事实”,却也从此从“暗里”摆到了台面上。
   过了几天,二满身子好了些,刚缓过精神头来,就又背着“蛇皮袋子”出门了,晚上,桌牌上就又有了他的身影,看样子,他是“大好了”。
   后来,在一个下雨天。当着大家伙的面,二满喝了几口烧酒,就打着酒嗝,把事情原原本本地都捅了出来。原来,还真是个误会。那天,二满路过一处食堂,见食堂的台阶上,扔了几口又脏又烂的“铝皮”大锅,他看了半晌,左右是一个人也没有瞅见。见食堂的门又紧锁着,就寻思着“该是不要的物件”。于是,顺脚就踩了下去,一下子就踩扁了那几只大锅。也是运气不好,他正要往袋子里装呢,就来人了。抓住他就打了几拳,也不容他分辨。最后还栽赃,把以前食堂里曾发生的一些“被偷盗”的破事儿都往他的头上赖。最后还报警,结果就给抓了去派出所。所里那些“公安”逼他老实交代,他赌咒发誓,说是“误会”,又被骂不老实,还是打。他没法,只得承认是第一次,便表示“改过自新,再也不犯”等,那群“王八羔子”这才同意他交罚款了事。
   “不过,里面的饭菜倒不赖。一满碗的白米饭,上面还有沾了荤的菜……”二满笑着又加了一句。众人听了,也是一顿笑。
   事情就这么讲开了,人人心中有数,理不理解不重要,反正,二满就还是二满了。
   草顺跟着大伙一起凑杯,同声同气地附和,心里实很不以为然。觉着二满自编自导地来这么一手,自以为很得瑟,其实,在众人看来,也不过就是一出猴戏。
   但不管怎样,主角既然不是他,他就用不着去多操心。出了二满的棚,他也就回自己的窝了。趁着酒劲,躺铺盖上多舒服了一会儿。
   他很快就睡着了。在梦中,他拿着锹在铲土,很卖力的样子……老婆子的脸在一边闪过……
   醒后,他努力回想,却怎么都搞不清白自己铲土是为了什么?还有老婆子的脸——他有点拿不准了,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梦见了。
   (二十一)
   虎子出事了,从高高的山墙上摔下来,摔断了一条腿。工友们赶紧送了去医院,命是保住了,人却是一时站不起来。没奈何,那工地老板,就使钱叫人把虎子给送了回来。这下子,所有工钱倒是都给结清了。老板还算有心,又给多发了一年的工钱。送回家后,来人交代了几句,也讲了一些情况,主要是说事情的安排,都是经过虎子同意的。秀没法,只好签了“了结书”,让他走人。
   秀抱着慧心,守在床边,忍不住落泪。虎子不耐烦地道:“哭什么哭,又不是真残了!我这躺几个月不就起来了!”
   虎子心里苦闷。出门一年多,那过的就不叫日子。白天,烈日炎炎下,钢管晒得像刚被火烤过的那般火热,可伙计们却照样得利索地爬上去,挣那可怜巴巴的一分工钱。即使隔着帆布手套,那种热,还是会让人受不了,有是甚至会让手烫出水泡。上去后,人踩在钢管上,像一只没有翅膀的大鸟,栖立于半空中,是那么的无依无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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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这样的故事,读着有一种欲说还休的感觉。作者通过塑造草顺这个主人翁——一家之主,而围绕他身边发生的人物、故事轮番上场,包括自己的儿子、儿媳妇,这些人物都能够为了凸显他的人生轨迹而作为铺垫。环境的变化使得他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变化,并且触犯了法律成为了阶下囚。虽然最终刑满释放,但人生轨迹已经无法改变。作者这篇小说具有深刻的警示意义,小说里的人物众多,但作者把握得当,而且对于人物的对话、心理的描述和揣摩都很到位,小说里的环境渲染,除了能够更好地为主旨服务之外,更能够看出环境对于人物生活轨迹的影响。欢迎赐稿,上乘佳作,推荐共赏。【责编:洛漾熙】【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5080617】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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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洛漾熙        2015-08-05 16:14:42
  人物的性格心理的描述都恰到好处,而且小说里的每一个情节的铺垫都能够凸显主旨。
   此文难能可贵的是,对于情节的描述把握得很好,详略得当,没有过多的累赘。
   问好作者。祝福创作快乐。
回复1 楼        文友:叶玲        2015-08-06 20:32:20
  谢谢老师点评,老师辛苦了,上茶
2 楼        文友:洛漾熙        2015-08-05 16:15:46
  请注意标点符号的正确使用。
   省略号应为:……
   而不是。。。。。
回复2 楼        文友:叶玲        2015-08-06 20:33:12
  谢谢老师提醒,我以后一定注意。
共 2 条 1 页 首页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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