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镜花缘(小说)
童芳急忙说:“好了,好了,我的大帅哥,走了!”
童卉听童芳收拾完,忙过去推轮椅。在外恭候多时的女服务生顺手关上门,款款跟在他们后面。
都市街面上被昨晚的雨水冲刷地很干净。
童卉推着童芳,沿田安路、东湖街,至西街左拐,缓缓向开元寺靠拢。
童芳、童卉随着络绎不绝的香客到达寺外,只见寺庙旷地古木阴翳,建筑飞檐翘角,甚是宏伟壮观。
童卉推童芳在拜香庭焚香顶礼膜拜后,便随意观光寺庙周围风景,浏览其源远之碑文。并有幸参观了弘一法师纪念馆。
在弘一法师铜像前,童卉与童芳的神态庄严肃穆。
在回来的路上,童芳问童卉:“如果你有一天受不了尘世间的折磨,你会皈依佛门吗?”
童卉淡淡一笑,道:“皈依佛门,实际上仍然只能是身寄佛门。弘一法师就是一个典范。他人在佛堂,所做的事情却都与各派名家的追求一脉相承。”
童芳说:“这些话题有些沉重了,说一点高兴的吧。”
童卉说:“我也是有感而发。想要高兴啊,我这个人见到好山好水好风光,有烦恼也立刻去了一大半!”
童芳说:“我也是!”
童卉建议道:“那,我们去东湖公园吧,那里景色不错!”
童芳喜出望外,说:“行啊。”
童卉见童芳应允,忙推着童芳直奔东湖公园。
两人进了东湖公园,只见公园里鲜花缀枝,绿叶繁茂;假山、流水、小舟、凉亭,相映成趣。
童卉见童芳雅兴浓浓,自己心里自然欢喜。
两人在园中聊得火热。
童卉说:“除了这里,还有芳草园、刺桐公园、江滨公园。以后,你等我有时间,我们一一去‘拜访’。”
童芳问:“这里有名的景点,还有哪一些?”
童卉笑道:“你真是个急性子!我们把那些公园走马观花一一逛遍,都要很多时间。闽南这个地方值得走一遭的景点太多了。”
童芳说:“快点讲嘛,别吊我胃口。”
童卉见童芳直催,赶紧介绍起来:“李贽故居、施琅故宅、伊斯兰圣墓、南少林……”
童卉说了一会儿,干脆掏出平板电脑,打开视频地图对童芳说:“唉,你看,东禅寺、承天寺、铜佛寺、清净寺、释迦寺、金洲寺、朵莲寺、关岳庙、府文庙、天后宫、宝海宫、富美宫、妈祖宫、玄妙观……”
童芳一边听童卉介绍,一边顺着童卉的指头看地图。
突然,童芳打断童卉的介绍,感叹道:“真是佛香遍地!”
童卉被童芳说得一愣,笑道:“不错!如果再这样说下去,你我都真的要成‘佛’了!”
童芳听童卉这样讲,不禁也笑起来了。她笑了一会儿,对童卉拜拜手,说:“别笑了!别人以为我们俩是‘神经病’!”
两人兴致勃勃地一边逛公园,一边不时拍照留念。
艳阳隐没,尘嚣渐远。
两人出了公园,沿都市街面一路西行。
两人到达了一个集市,集市旁有一个基督教堂和一个年代久远的伊斯兰教石碑。
童芳看着教堂,对童卉说:“进去看看?”
童卉有些犹豫,说:“时间不早了。”
童芳笑道:“机会难得!天黑,怕什么!大不了又进‘总统府’!”
童卉惊道:“你疯了!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童芳突然掩面哭泣,半晌,狠狠说了一句:“钱是个什么东西!”
童卉被童芳的失态弄得很忐忑,低头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童芳用双手掩面,不作声。
童卉见状,只好又推着童芳往教堂里走。
教堂里空落落的,没有人,经案上有一本翻开页面的《圣经》。
童卉推着童芳经过经案时,侧头看了一眼经书,页面写着:人从哪里来?童卉见之,一笑而过。
两人到了教堂楼梯边,犯了难。
童芳的眼睛不时看看教堂大顶,童卉见状,就说:“我背你上去!”
童芳笑道:“这么高,别把你累坏了!”
童卉说:“男女搭配,上楼不累!”他说完,将童卉背起,仰面看看楼顶,走起来。
刚开始,童卉背童芳,没有感觉到累。可是,快到楼顶时,童卉已是大汗淋漓了。
童芳在童卉耳畔问:“要歇吗?”童卉苦笑道:“能歇息,早歇了!你没有看见,这是独梯通顶啊!”
童芳听童卉喘着粗气,感叹道:“如果蓉儿的大雕能来帮忙,就好了!”
童卉说:“你不用担心!我是谁?是郭大侠!有神功护体!累不坏的!哈哈哈哈……上来了!上来了!”
两人到了楼顶,童芳急忙对童卉说:“快休息一下!哦,我的身体也麻了。”
两人在顶楼板上一边小憩,一边赏景对聊。
童芳指着顶楼上的铭文大铜钟问童卉:“那口钟恐怕上千斤哦!”
童卉随口答:“肯定有呢,那么大!”
两人正议论着,突然,远远传来“嗵——,嗵,嗵——,嗵——”的大炮声。
童卉听到炮声,急忙寻找炮声的方向。
童芳的心里有些发慌,眼光始终盯着童卉的表情。童卉就让她骑在自己脖子上看远方,远方的炮声仍然不断响起。
两人对炮声方向望了一会儿,童卉把童芳又背下了楼梯,出了教堂大门。
3.
童卉推着童芳回到宿舍没有多久,童卉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电话是童卉的朋友林子涵打过来的。林子涵问:“童大经理,这几天你都跑到哪里去了?有美人相伴真是不一样啊。你把你小弟,我,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喝酒的时候,我饶不了你!呵呵呵……”
童卉笑道:“哪能呢,我忘了谁,也不敢忘记你啊。你‘老人家’交代的事,我能不尽心尽力?只是,这件事情还得慢慢来,急不得。”
林子涵的语气一沉,说:“急不得?实话告诉你,我是志在必得!你是不是像别人一样,要‘研究研究’?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
童卉听林子涵盛气凌人,软硬兼施,气得将手机往床上一丢,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发愣。
童芳见童卉这种状态,问:“什么事让你这么生气?”
童卉看了看她,说:“小事。”
童芳说:“不说出来,小事会成大事。一个人生闷气,那叫糟蹋自己。你把事情说了,说不定我能帮你忙。”
童卉又看了看童芳,说:“你帮我?算了吧,我还是帮你吧。来,我给你先揉揉腿。你的腿要经常揉揉,否则,肌肉会萎缩。”
童芳看着童卉给她的腿揉搓,潸然泪下。
童卉惊讶地问:“哭什么?你要听子涵的事?”童芳想了想,点了点头。
童卉说:“那不是什么好事!傅总不是傅董的掌上明珠嘛,子涵想‘攀龙附凤’,让我当红娘牵线。”
童芳问:“你答应了?”童卉说:“他是‘金龙集团’的林总,场面上总得应付一下。”
童芳说:“那,你还是答应了?”
童卉点了点头,敷衍道:“算是吧。成不成,要看他们的缘分。”
童芳沉默了片刻,猛然一声断喝:“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她说完,手机往床头一甩,扯上被子蒙头就睡。
童卉见童芳一惊一咋的,情绪变化比翻书还快,不禁愣住了。
童芳假寐了一会儿,见童卉坐在沙发上还在怅然若失,便又安慰道:“没有说你——!”
童卉刚要回话,童芳转头又睡了。
童卉见她这样,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低声嘟囔道:“真是前世欠你的!”
童芳听见了,说:“谁叫你惹着我的!活该你倒霉!”
童卉张张嘴,欲言又止,和衣而眠至次日大天亮。
童卉一睁开眼,陡见童芳在床边瞪着自己,不禁吓一跳,问:“你是怎么来的?”
童芳说:“自己来的!”
童卉问:“你自己来的?你能自己来?这真是天上掉元宝,新鲜啊。不过,事,是好事!”
童芳问:“怎么,你不愿意伺候我?”
童卉痛快地说:“你说哪里的话!你是因为我,才变成这个样子的!我如果没有你,早就成孤魂野鬼了!就算伺候你一···一家子,我也无怨无悔。”
童芳佯嗔道:“我还以为你要伺候我一辈子呢,把我‘吓’一跳!”
童卉见状,急忙说:“今天公司上班,我该走了。”
事,还真巧。童卉的手机响了。他急忙接通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非常急促的声音:“童经理,傅董叫你立即上班。”
童卉一听对方此话,不禁脱口而出,说:“公司不是还有两天假吗?喂,喂,请问你是哪一位?”对方早挂断了电话。
童卉得“令”,开车,急急忙忙往公司赶。
在公司,傅董的办公室里,童卉见到了傅董、傅雅总经理和袁刚。
傅董端坐在椅子上,见童卉进来,用非常清晰的声音沉稳地说:“我就要走了。傅雅最近身体不适,小女傅霖又在国外。这里的一切暂时都由你来打理。”
童卉急忙推辞道:“傅董,这恐怕不合适。本公司元老个个望重德高,我一个小经理,您委以重任,恐有负您重托!”
傅董说:“元老虽好,可是年轻人具有开拓精神,更具有活力。现在是科技时代,市场风云瞬息万变。你们年轻人思想锋芒锐利,本公司正是你们大显身手的好地方。老尤是我的拜把子弟兄,你可以把他调来。”
童卉听傅董这样吩咐,慌忙说:“这……怎么可以?他,他会听我调度?”
傅董胸有成竹地说:“他不仅会听你调度,而且还会感激你的。小伙子,好好干!”
傅董说完,走出了办公室。
袁刚意味深长地看了童卉一眼,急忙跟了出去。
4.
童卉见傅董和司机离去,正欲相送,却被傅总拦下,说:“家父这次返港,不想声张。你知道,就行了。许家的传真,我已经发过去了。你自行安排吧。”幸福和责任都来得太突然了,童卉觉得全身的血脉在膨胀。他听傅总这样说,急忙走往洗手间,用凉水泼了几下脸,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情绪恢复的童卉走出了洗手间,正在办公的傅总抬头见他出来,微微一笑,问:“怎么,童总还会腼腆?”
童卉急忙回话:“傅总真会开玩笑,我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呢?只是我当总经理,我总觉得这是赶旱鸭子上架,难!”
傅总说:“家父不是给了你锦囊吗?”
童卉这才想起老尤,就是被“修理”过的尤主管。
童卉迟疑地拨通了老尤的电话,电话那头立即传来老尤“谦卑”的声音:“是童总吗?傅董的意图,我知道。有什么事要办,您尽管吩咐!”
童卉立即变得诚惶诚恐,婉转地向老尤解释道:“不敢!不敢!我是小字辈,哪敢吩咐您!谁都知道您是本公司股肱重臣,擎天一柱,谁敢在您面前放肆!”
老尤听童卉如此乖巧,也倚老卖老,说:“那是!好小子,孺子可教!前(钱)途无量啊。这样吧,在公众场合,我给足你面子。背后,你可得叫我一声‘干爹’。”
童卉听老尤如此讲话,一时无语,只是憨厚地笑了笑。
老尤听到童卉的笑声,也笑着将手机往桌子撂下。
傅总一边办公,一边听童卉与老尤通话。她见童卉通完了电话,莞尔一笑,问:“是不是又一个‘周伯通’?”
童卉一时迷茫,问傅总:“周伯通?任什么职务?”
傅总听童卉这样问,一下子笑喷了,说:“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周)伯通,你没看过?”
童卉也爽朗地笑起来,说:“百密一疏,糊涂!你那个伯父,还真是一个‘老顽童’!”
傅总听童卉这样讲,立即警告:“当我伯父面,你可千万别说‘老’!否则,你就惨了!到时候,连我都救不了你!”
童卉听傅总说得如此严重,忙问:“你伯父有那么可怕?”
傅总说:“他以前是家父的保镖,就因为他救了家父的命,家父就和他拜了把子。”
童卉问:“他擅长什么?”
傅总将手中的文件整理后,搁下,站起身说:“咏春拳!独门暗器!”
傅总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问:“听说,你有个妹妹?”
童卉说:“是有一个。”傅总问:“亲妹妹?”
童卉听傅总这样问,犹豫了一下,说:“不是!”
傅总问:“也是拜把子,认的干妹子?”
童卉迟疑地回话:“也不是!”
傅总佯嗔道:“你说话,怎么像挤牙膏一样?痛快点,说,到底怎么回事?”
童卉见傅总急了,忙解释道:“我和她,是半路上遇到的。我这次探亲回来,出了车祸,把她撞了。车翻到坡地,我卡在车里。她没有事,叫人把我救了出来。”
傅总问:“就这样缠上你了?她的家人呢?”
童卉听傅总措辞尖锐,忙阻止道:“你别那样讲人家。我欠她一条命呢。听她说,她没有亲人了。”
傅总问:“听说,她的腿不方便,怎么弄的?每天由你伺候?”
童卉说:“听她说,她的腿是她的父亲打的。她父亲吸毒、酗酒,总是问她要钱!她没有钱给,她父亲就打她,打她母亲!她母亲死了,家产被她父亲败光了!她只好到处流浪。”
傅总听童芳如此凄惨,沉默了。
半晌,傅总才问:“她,不叫童芳吧?”童卉说:“她姓许,叫玲玲。”
傅总不再问了,又忙了一阵子,才转身对童卉讲:“好了,没事了,走吧。还有一天,同事们都会到齐了。我们以后讲话,可不能像现在这么轻松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