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与我
也许是我的婆婆妈妈的一堆话把童晓海给啰嗦的想开了,最后他认认真真的活了下来。童晓海好了以后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里来找我喝酒,他依然喊我姐夫。趁着酒意,他说姐夫,是我不对,没有跟你说我姐在外头有男人了,都是我不好。我很大度的跟童晓海说,别说那些没有用的了,姐夫早已看开了,爱谁谁去。
没多久童晓海又跟自己的一个徒弟好上了。童晓海这次变得比较聪明,先把人家肚子搞大了,种下了爱情的结晶。至于以后能不能一起相爱到老,那就是后话,起码他努力过播种,结果看两个人的运气。作为前姐夫,我真心希望童晓海不会走上我这条路。
我依然在2802室大爷的屋子借住。从跟童晓梅提出分手那个晚上,一直住到现在,一晃荡好几年时间。大爷是幕后投资老板,我是帮大爷打工的总经理,大爷投资眼光不错洗衣店从一家开到四家,将来可能会是四十家,四百家,将来做大了把洗衣店做到上市公司。一想到能做到上市公司,我嘴都笑歪了,夜里做梦都会被自己的幻想给笑醒。
大爷的腿早已好了。腿好了后的大爷像一只飞来飞去的蝴蝶,打扮得体,开着豪车载着我儿子四处游荡。一老一小两个孩子,是上帝恩赐于我的最好礼物。看他们笑着,我心跟着开花。大爷说趁着还没有过七十周岁,要开车把中国走遍。
我问过大爷,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大爷说我又没病,看什么。是啊,大爷说他没病。没病就没病吧,反正还没有到那种无可救药的地步。有我儿子陪着的大爷,还真看不出来有病,嘻嘻哈哈跟我儿子一样。
我很欣慰的是儿子很懂事,从不给我添麻烦。在大爷的帮助下,儿子在北京上了中学。儿子很听大爷的话,有时候两个人联合起来戏弄我。让我更欣慰的是,儿子会帮我们买菜做饭,打扫卫生,像个小当家。
在这几年里,大爷上海的子女没有来过,大爷也没有去找过他们。仿佛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这么一些人存在,互不干涉。对面楼的小陈也没有来过,她和大爷的孩子都有六七岁了,如果大爷还记得有这么一个儿子,应该是高兴的。我不曾告诉大爷,将来也不会,那是他们夫妻间的事情,我是一个外人,不能随意破坏了规则。
我还问过大爷,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大爷一脸严肃的说,我们之间不是朋友关系,最不靠谱的是朋友关系和亲情关系,一个是虚设一个会背叛。最好的关系是上下级关系,总得有一个人做领头羊指挥,另一个人协助响应,各自付出得到回报,只有这样的关系工作和生活才能完美结合下去。大爷说我们还有一个关系,酒鬼关系。是的,酒鬼关系。自从搬到大爷屋子里跟他同居一室后,我每天都在喝酒,独自斟酌。大爷腿好了以后,我们就把盏对饮,所有欢乐和哀伤都滴落进酒里,一饮而尽,穿堂而过。
我为什么会成为酒鬼?不知道。估计是有精神分裂症。靠着酒精来麻醉自己,不让自己干出傻事。我想我是精神分裂症患者,经常一个人或载着大爷在午夜里的京城游荡。开着车子,从西三旗游荡到回龙观,从回龙观游荡到天通苑。更离谱的是,我们从西三旗游荡到二环内的百花深处胡同,还会在地安门外撒欢。我也经常一个人坐在窗前用望远镜看对面的屋子,捕捉童晓梅跟老陈的画面。有时候在窗前一坐几个小时,望着满城灯火发呆。
我想大爷还是有精神分裂症。他会偶尔在某个夜里缠住我讲他的过去。讲他有几个老婆,有几个情人,有多少孩子,是多么的爱他们。也会讲有人为了他的钱财要谋杀他。大爷害怕死,一讲到有人要谋杀他的时候满脸恐慌。大爷还经常要我抱着他睡觉,只有这样他才能安然入睡。
不得不承认,这是奇妙而又复杂的世界。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到什么样的人,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一些什么样的事。在这个世界上你会遇到好人和坏人,并且还会过上一段你自己都无法想象的生活。世界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人和物,每天都在改换面目,演绎着不重样的电影。由不同的人不同的场景不同的时间组成一个个不同的桥段,大概这就是人生。
而今,我年已四十,一个单身中年。人到中年万事休,我的人生好像才刚刚开始,还没法休。你可能还是原来的你,而我已不是原来的我。有了前面四十年的人生阅历,我将携带着过往烟云前往老人的世界前进。人到中年,唯心独醉,愿自己被世界温柔以待;世间静好,我心善良,愿每一颗被神灵抚摸过的灵魂,用真情感染十方世界芸芸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