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点头，又冲李海兵笑了一下，却对着小个子不知该怎么称呼。小个子一笑说：“你们去忙，我只是想与老弟去玩。”说完指了指我。
　　 刘细月转身上去了，一会下来，与我们一走往街上走去。毕竟也没什么挑的，一会就在一个小摊上买了一套粉红色的运动套装。
　　 看看时间也不早了，我便对她说：“你一个人回去吧，我们在这里逛街，出来要厂牌，等会你们来找我们一起去吃饭。”
　　 看着她走了，我冲他俩说道：“这里离海边好近，去看看去？”
　　
　　 三
　　 李海兵看着我，小个子看着我。然后小个子问：“你家在山里？”
　　 我点了点头说：“不就是想看看海吗！”
　　 李海兵说：“这边的海不好看，没有沙滩。等有机会去上面的那个镇去看。那里才有海滩与碧波。”
　　 小个子点着头，等李海兵说完了便又说：“还是找个排档，我们坐着等你们的美女出来，我请你们吃饭，今年没回家过年，有你们陪也好呀！”说完钻进了路边的一个排档。
　　 过年还开着的排档本来就很少，这里却刚好有一家。李海兵目光与我对视似有问询，我冲他一笑便走了进去，他也跟着走了进来。
　　 三个人坐下，老板过来问：“吃点啥？”
　　 小个子回答说：“等我看一下你家的菜。”然后回头对我问道：“是五个人吧？”我点了点头，他便对老板说：“你菜在哪里，我去看。”说完起身往灶那里走去。
　　 排档是简易搭的，里面大约有三十个平方。灶台就在靠里面一点，旁边有一个冰柜，应该就是放菜的了。只见他走到冰柜前，老板也跟了过去。他随手指了几下，老板便点了点头。他就自己走回来了，然后老板从灶台边拿了一壶茶过来放桌上，便去准备做菜。这大过年的，也就他一个人在这看摊子。
　　 “大哥，我们虽然一起上班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其实背后也有称呼，叫“矮子师傅”。不过却不好这样叫。
　　 他微微一笑说：“我才十九好不！”看着我们诧异的表情，心里非常憋屈地又说道：“我真的看起有那么老？”
　　 我与李海兵赶紧摇头，然后我说：“你怎么会看起来这么成熟？”
　　 他很不满地捏紧双拳，说：“啊！还是老。我只是进厂进得早，十五岁就进个厂了，我只是有点黑。算了，遗传。”看着他略显成熟而又瘦小的身材，我赶紧说道：“你的帅在气质。”
　　 他呵呵一笑：“文化不高，气质更谈不上，不过内心倒有点淡淡的忧郁。”说完哈哈一笑：“我叫杨高，名字不好听。等那俩女孩来了，吃过饭，我带你们爬山去。你们没别的事吧？”
　　 “我们刚到这个地方没多久，有屁的事。不过爬山很好玩吗？我老家就是在山上。”我回答道。
　　 李海兵在一旁说道：“爬山，我去。好久没爬山了。等会她们来了，看她们还走不走得动，尤其是那个大姐。不是说她才遇到细月吗？”
　　 杨高一听，双手一摊说：“那就在宿舍打一天牌呗，反正我一个人过年太没意思了。”
　　 我一听，觉得奇怪便问道：“你来了这么久，厂里的朋友或老乡应该很多的呀？”
　　 他摇了摇头上说：“这个厂员工流动非常快，工资低。我是没有毕业证，只能在这个厂做，所以朋友认识很多，都走了。”
　　 坐了一会，李海兵站走来说：“我去宿舍门口等她们吧，我们在这里她们找不到。”
　　 我点了点头说：“也行，你一路走回去，可能在路上就遇到她俩了。”
　　 他点了下头便往外走，我便与杨高瞎聊走来，说了一会儿话得到的唯一信息是，他是老乡。不过只是同省不同市，他们的家乡话与四川语音相同，所以平时并不知道他是老乡。
　　 约十分钟，李海兵便带着两个女人进来。一个是刘细月，另一个不认识，很漂亮而且高挑。穿着一套粉红运动服，脸上一抺羞红。大约二十岁左右，在刘细月身后感觉比刘细月高了不少。李海兵进来便对她俩说：“坐吧。”然后自己坐了下来。
　　 我冲刘细月笑了笑后就对那一个姑娘礼貌地说：“坐吧，一会就吃饭了。”然后又冲刘细月问道：“你刚才那个姐妹呢？她不饿吗？”
　　 刘细月看着我，却笑了起来。另一个姑娘正在拉开凳子，听我这一问便小声地对我说道：“就是我。”说完脸却更红了。我不由一愣，这一洗就去了七八岁，而且还能有这样的美容效果！她见我有点不相信，便小声地问刘细月：“月妹，我刚才很丑吗？”
　　 我赶紧在一旁回答：“没有很，决对没有。”结果他们几个却都笑了起来。我一下子又才反应过来说：“你刚才不丑，只是看上去年纪有点大，与现在完全不像同一个人。”
　　 她这一笑已经放下了心中的腼腆，落落大方的坐了下来，好奇怪地看着我与杨高。然后依然在些脸红地对我说道：“谢谢你。”
　　 “别谢我，要谢就谢杨高。”说完指着杨高说：“谢他，他请我们吃饭，也当是给你接风洗尘了。要不是他借钱，就没有这么漂亮的你。”我们这时才他细看扬高，发现他已经傻了！见他没有动静，而是看着她俩不放，便推了推他：“回魂了，美女饿了。”他才一惊然后很不好意思而讪讪地笑道：“好，好，上菜来。”然后转身对灶台处喊道：“老板，上菜。”然后一下又站了起来，往灶台边走去，又见他对着老板指指点点说了些什么，我想是因为美女太美，又去加点几个菜吧。
　　 两个姑娘也不说话，李海兵便对我询问道：“今晚年三十，我们在宿舍的电视室里一起看春晚吧。”
　　 我想都不想地说道：“好呀，难道还能怎么地！”
　　 杨高回来，饭店老板也跟在后面开始上菜，这时未在饭点，他也不忙。慢慢地将盘子放得好好的。
　　 杨高将筷子一举说：“来嘞，大家一起。俩美女也千万莫拘束，吃完还有啊。”
　　 李海兵与他不熟，便对他说道：“谢谢你，能与你认识很高兴。”
　　 他一听，便说：“说啥，相遇就是有缘，来、来、来。我们一起动手。”说完筷往那盘红烧肉伸去。
　　 我看了一眼那个姑娘，便对她说道：“你先喝点汤吧，我让师傅先煮一个汤。”
　　 她摇篮摇头：“没关系，谢谢你。”说完，一块肉已经进了嘴里。
　　 大家吃得开心，聊得热闹。尽量避开了流浪的话题，说着便说到了过年这三天的安排，以及这个姑娘过年后的打算。杨高说道：“今天我们就在这街周边逛一逛，明天我带你们去爬山。她进厂的事情，你们放心，开年上班就进去。”
　　 看他一个老员工如此说了，大家也就放下心来专心吃饭。快要吃好的时候，外面开始有别的客人进来了，看看时间，十一点了。
　　 几人走了出来，外面的阳光这时不知怎么地有些耀眼。几人揉了揉眼睛便在这条小街上慢悠悠地走了起来。
　　 走了一会，那个姑娘很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叫马敏，湖南的。刚才没介绍，不好意思。”
　　 李海兵冲他摇摇头说：“没事，我们这一半天也没有想起来问。”
　　 “主要是漂亮，让人忘了问。”我微笑着开玩笑道。
　　 “那里呀，谢谢你帮我买的衣服。”她脸却又红了起来，大概想起自己身上的内衣裤了。感觉到她会非常地不好意思，便说：“没关系，我就是随便买，在家的时候帮老婆买习惯了。”
　　 她微微一怔，说：“你老婆也在这里吗？”
　　 “没有，在家里。要生小孩了。”我摇摇头说道。
　　 杨高一听便在一旁插话道：“要当爸爸了呀，这么好命！”
　　 “你努力喽，赶紧挣钱结婚。”我回道。
　　 “前提是，得先有一个女朋友。”他无奈地说道。
　　 刘细月这时正走在前面，便回过头来说：“高哥这么好的人，肯定会有女朋友的。”
　　 杨高“嘿嘿”一笑又说：“必须的，好人有好报。”
　　 “真当自己好人呀。”我笑着说道。
　　 “不是好人呀，那晚饭你请。”
　　 我一听，赶紧说：“好人，你是大好人。”
　　 “靠，别当我傻子就行。我也是曾经流落街头的人！懂。”他说完，陷入一种回忆，脸上有一份伤感的表情。
　　 我小心地问道：“要不，说来听听。”
　　 他摇了摇头说：“算了，有什么好说的。”
　　 “你还是学我吧，悲伤的往事，从来不在记忆。”我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他笑了笑，在点苦。不过很快就掩饰过去，然后指着前面的路口说：“我们在那里右转，再走三里路，就是镇上了，那里热闹。”
　　 大家都点了点头，往那里走去。我看了一下马敏，发现她并没有什么时候不适。便也不提什么异议，一起往那个拐角走去。
　　 到了拐角处，便看到了不一样的热闹。街上的商铺都是开着的，还放着音乐。远处可以看到许多的人，有些地方甚至可以看到拥挤。两边的街，房子参差不齐。最高的是二十几层的大厦，最矮的是四层高的民房。两排路灯杆子上挂着一个个红灯笼。在一个高大的房子上，还拉着一条三十米长的横幅，上面写着“欢度春节”。
　　 因为几人有男有女，异乡的感觉不再那么孤独，让人的心中，也升起一种年的喜庆。大家便在街上兴致勃勃地东张西望，寻找自己中意的风景与东西。
　　 口袋里没钱，是在异乡最大的硬伤。才到下午一点，兴致便磨没了。然后几人往回走，很快便到了宿舍区门口。
　　 杨高看了一眼马敏，便走向前去。到了保安室那里，对那里的两个保安说道：“我有一个老乡这两天要住这里，假后才进厂。要不我登记一下。”其中一个保安就是刚才的那个大叔。他俩点了点头，说：“你是老工人了，要不你就登记拿一个访客证也行。”说完就让马敏去登记。这样就能自由地出入了。
　　 到了宿舍楼下，李海兵对刘细月说道：“你们好好休息吧，下午去吃饭我们叫你们。”
　　 他俩点点头，往楼上走去。李海兵便冲我俩个道：“走，看电视去。”
　　 我摇摇头说：“不去了，睡一下。我早上起得早。”
　　 “还说，早上起那么早都不叫我。”他说完往电视室走去，杨高却对他说道：“我也去。”
　　 看着他俩走了，我便往宿舍而去，还是补下觉才行，头在往下沉着。
　　 一会醒来，时间还早。看看李海兵的床，没人。便起床往电视室而去。
　　 电视室在第三栋宿舍下面，与我们宿舍楼垂直的那一栋楼。出了门右拐而去，走完我们这一栋楼便到了。
　　 里面人不多，只有四五十个，显得很空旷。他俩并不显眼，然而我很快找到了。只因为那个显眼的马敏与刘细月也跟他俩在一起。
　　 看我走进去，杨高对我问道：“年初一，准备怎么过？”
　　 “人在他乡，难过。”我平淡地回道。
　　 马敏一笑说：“刚才我们说了去爬山。”
　　 “你们确定了，那我无条件服从。”说完在李海兵的身边坐了下来，电视里正在锣鼓喧天，一群幸福的人在载歌载舞。
　　 默默地看着电视。旁边刘细月与马敏在窃窃私语，偶尔扬高也参和几句。而李海兵却看着电视不动声色，不知是在电视里还是在记忆里。
　　 时间悄悄走着，天暗了下来。李海兵这时偷偷问我：“身上钱花完了？”
　　 “没有呀，还有十几元，这几天用来应急的。多出来的钱给马敏买衣服了，还借了三十元。”我小声说道。
　　 他摇了摇头，低声说：“我倒是有三十几块，不过怕不够。我想今晚还是我们请客的好。”
　　 “靠，你还有三十几块。请客二十就够了，五菜一汤。”
　　 “我留来翻年找工作的。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发了工资再去找。”他低声解释着。
　　 我点了点头说：“好吧，今晚我们请。我去点菜，尽量少一点钱。”说完抬头对她们仨说道：“我们去吃饭了，天都黑了。”
　　 马敏似乎一直都在关注我俩，见我一说话便开口说道：“外面还亮着的呀，天没有黑。”
　　 我冲她眨巴几下眼睛问道：“你不饿呀。”
　　 她摇摇头，略天真地说道：“不饿呀。”
　　 杨高却看我站了起来，便也站了起来说：“走吧，老地方。”说完往外走去。
　　 正是黄昏，天色有些苍白。路灯已经亮起，却没有照亮路的能力。晚霞在天边还有一丝暗红的余辉、在远处高楼的缝隙里闪耀，眼前的路还在明亮着告诉你它的陌生。路上行人不多，都是一些过年不回家的人！匆匆而过的冷漠，流落异乡的寂寞在前方的街上流动。我们没用多久便到了早上吃饭的地方，里面已经坐了几桌人。我们选了一个靠里的桌子，坐好后我便往灶台外走去。老板正在炒菜，依然是一个人，明显的很忙。
　　 杨高跟了过来对老板说：“老板，晚上有什么菜？”
　　 老板抬头起来说：“你看一下配好的菜吧，今天太忙了，怕来不及整别的。”说完指出指冰柜里。
　　 我对杨高说道：“今天晚上我们请吧，菜我来点，你坐起就行了。我们钱不多，但也不能都是你请。要不你明天下午请，否则我们心不安。”
　　 他一听说道：“这么见外干嘛，你去坐着吧，请一餐不过二十几块钱，我过年准备花一百，正没花的地方。等你们境遇好了，再请我，我到时吃回来。”
　　 我也不矫情，点了点头说：“放心，我请你。不醉不休。”
　　 他笑笑：“我其实酒量蛮好，虽然我岁数不大。但会喝二两。”
　　 一会他点好菜，便回来坐好。正在等着的时候，却见门边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竟然是那个电镀师傅的侄媳妇小花。她好像没注意我们，而是与那一个男人进来后，就在我们旁边的桌上坐了下来。
　　 只听她小声对那个男人说道：“就在这里吃饭吧，别的地方远。”
　　 那个男人有些木纳点了点头。
　　 她又问道：“你怎么现在就过来了。”
　　 那个男人回答说：“年前过来，车费便宜。”
　　 “我是说。娃儿还那小。”
　　 “不小了，会走了。家里没钱，我待在家里吃啥呀。妈带着，你放心吧。”说完从裤兜掏出一包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