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要接回孩子，生孩子差点要了我的命，这孩子和我犯冲。”王舒回答得斩钉截铁。
　　 “别想接回孩子，是韩玉救了孩子的命。没有韩玉，你们会把孩子养死的。”母亲的话也不容商量。
　　 于是孩子留了下来。一天天长大的儿子，和韩玉贴心贴肺，长大后韩玉告诉他自己不是他的亲妈后，儿子也不问亲妈是谁。几次来看的王舒见儿子长得健壮，和韩玉在一起高兴，也就懒得去管儿子的事。
　　 朱强离了婚，王舒并没有和朱强登记结婚。理由是身份证丢了，催了几次，王舒也不去补办证件，朱强也就没有再问。害怕再次怀孕，王舒采取了避孕措施。把朱强承诺的生儿子钱拿到手后，王舒迷上了打麻将，店里的事再不管。朱强代理的日化品生产厂家，因经营不善被迫停产，朱强的生意一落千丈。
　　 阳台上的白玉鸟叫得正欢，两笼子鸟像是比赛，争相发出悦耳的声音，把迷糊中的婆婆叫醒了。婆婆睁了睁眼，翻个身，好像又睡了过去。不光是儿子，孙子也喜欢白玉鸟。小时听见白玉鸟的叫声就不哭闹，长大了还向韩玉学会了养鸟，完全不像朱强。朱强爱听白玉鸟的叫声，但不会养，带走养的鸟，每年八九月换羽毛时，多会死去。所以，韩玉每年七月前都会孵化出新的白玉鸟，以便朱强到时补充。
　　 孩子上学后，韩玉有了时间，感谢观音菩萨给了自己一个儿子，去普陀山上香。吃斋饭时碰到了一个开服装厂的大姐，二人说话投机，大姐建议韩玉开店代理自己的服装，所有费用厂里全部承担。通过外出参加佛事活动，韩玉的眼界开阔了，说干就干，服装店自开张就非常红火，一年下来就挣了贰拾万元。
　　 婆婆真的服了韩玉的气。对自己孝顺，把孩子培养的健壮听话。和服装厂的大姐关系搞得好，二人又合作在县城建了个分厂，听媳妇说头一年就挣了一百多万，厂里有几百名女工，工人们都说韩玉的好。功德，功德无量啊。
　　 这才几年啊，就在县城买了二百多平的别墅。自从搬到别墅，儿子还没来过。是啊，这是韩玉的家，儿子凭什么来啊？韩玉说朱强的生意做的不好。那是活该，和那么一个不会过日子的女孩在一起，不过坏才怪。自作自受吧，好在孙子不像他爸，想到孙子，笑容就爬上了婆婆的脸。能考上大学，他们朱家还没出过大学生，要改家门了。老头子，你地下可以瞑目了。
　　
　　 五
　　 高考顺利结束，重点本科应有把握，一家人高兴，韩玉带婆婆和儿子去海鲜城吃了一顿表示庆贺。
　　 第二天，韩玉去了工厂，让儿子去医院探望父亲，告诉他自己考试的情况。
　　 毕竟老了，回到家的时候，孙子发现奶奶又在沙发上睡着了。拿过小毛毯，要给奶奶搭上。
　　 “没睡。”奶奶突然睁开了眼。
　　 “你爸怎么样？”奶奶向孙子问起了朱强的病情。
　　 “挺好的，气色挺好。”孙子便逗白玉鸟边说。
　　 “你爸的病，全是你那亲妈给气的。她扔下你爸跑了，怕是再也不回来。”奶奶叹了口气，话里充满了怨恨。
　　 孙子其实是知道的事情经过的，母亲已经告诉了自己。父亲的生意经营得不好，自己的亲妈又迷上了麻将，输掉了很多钱，父亲憋闷成病。治病花了不少钱，店也无人打理，没了进项，三十多岁的母亲说去老家探望父母，一去不回。父亲只得将店盘给别人，住院治病。钱花没了，打电话向韩玉求救。
　　 “母亲真伟大，负担起了父亲的医疗费用，向奶奶隐瞒了父亲的真实病情。怕留下遗憾，常让自己去医院探望，以尽为子之责。”正想的时候，见奶奶想起来，孙子忙过去搀扶。
　　 “老了，不中用了。”奶奶起身。
　　 “孩子，你知道你这条命是谁给的吗？”奶奶决定把一切告诉孙子。
　　 听完奶奶的讲述，孙子早已泪流满面。多么伟大的母亲啊，救了自己的命，原谅了自己的父亲，赡养着已没有关系的婆婆。
　　 “妈。”尽管母亲不在眼前，孙子还是忍不住叫了一声妈。
　　 “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疼你的母亲。”奶奶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叮嘱孙子。
　　 “嗯。”孙子点了点头，目光坚毅，“我会的。”
　　 第二天，已过了吃早饭的时间，还不见婆婆出来，韩玉去敲婆婆的门。见没人开门，韩玉推门进去，儿子很快听到了母亲焦急的喊声，“儿子，快打120，你奶奶不行了。”
　　 救护人员摘下听诊器，翻了翻老人的眼皮，“节哀吧，无疾而终。老人走得很安详，没受一点罪。”
　　 办完母亲的丧事，朱强就不见了踪影，有人说，他去找王舒了；也有人说，他的病没有治好的可能，他自己找地方等死去了；还有人说，朱强的病好了，有人在广州见过他。
　　 谁知道呢？听到各种消息的时候，韩玉都是一脸的平静。
　　 只是对儿子喜欢的白玉鸟，韩玉照顾得更好了。每当听见白玉鸟的叫声，韩玉就想起那个春天的早晨，白玉鸟叫成一片，自己把儿子裹进怀中，听到微弱的哭声撩开衣服时，儿子正看向自己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