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没问题，我在二楼，一替半天，先扛水泥。
　　
　　 室外日
　　
　　 钱旺背起水泥，往楼里走。楼梯很窄，刚开始时很轻松，抗过十趟，汗水混着水泥的尘灰，在脸上，身上漫延，腿上肌肉不停的抖动，阳光刺的睁不开眼，口渴的难受。人象是要虚脱了。
　　 胖子：太热了，也渴，喝点水吧。
　　 钱旺：嗯，找几个瓶灌点自来水，每个楼层放几瓶吧，大家都是一样的累啊。
　　 胖子：你比谁都累，还多走一段路呢。
　　 钱旺：都为挣点辛苦钱，这要一直背带水泥爬到五楼，没十趟都得爬下。
　　 胖子：可不咋的，我们哥几个以前都这样干的，时间长了有偷懒的，别人都挨累。这回好，一个接一个，谁都不能偷懒了。
　　 钱旺：是啊，都是卖力气挣点辛苦钱，干活，谁干累谁啊。有藏奸的，就有挨累的。
　　
　　 28
　　 室内夜
　　 干到黑夜，中年人又把几个人拉到劳务市场，钱旺拿着工钱，感受到这钱的沉重，两条腿疼的鉆心。骑车到家，黑天，秀兰在街口张望。
　　 秀兰：（接过小筐）咋回来这么晚，找到活没有啊。
　　 钱旺：找个零活，旺楼上抗沙子，水泥。
　　 秀兰：累了吧，看这一身汗，先洗洗吧，不行明天别去了。
　　 钱旺：不去哪行，我们几个人包的活。人家装修着急，挣钱事小，误人事大。
　　 秀兰：那你以后找点轻活啊，挣的少点，也不至于累这样，你不是啥小伙，也奔五十的人了。
　　 钱旺：那行，等干完这点活再说。我饿了，先吃饭。
　　
　　 29
　　 室外日
　　 钱旺几个人，在劳务市场聚齐，坐中年人的车，来到楼前。水泥都倒上楼了。还有近四立米的沙子。
　　 胖子：今天我说了算，让钱大哥装沙子，谁在一楼谁挣袋子。没他的主意，咱这活干不完。
　　 钱旺：别的了，我还是扛吧，岁叔大的老姜装锹，这点活，到晚上干完，别贪黑。
　　 老姜：谢谢兄弟了，你是心眼好啊，要不这样，今天活不多，咱几个轮换着背，装，大家都不容易。
　　 胖子：那行，袋子多装点，省着跑瞎道。这活不好干，到家累的腿都抽筋。
　　 老姜：你怕啥，光棍一个，我还得伺候我老婆呢。（转头对钱旺）对吧，兄弟。
　　 钱旺：算了吧，累的要死，哪有那闲心。这兄弟还没成家啊。
　　 老姜：可不，要不你有相当的介绍一个。
　　 胖子：你啊，就是属鸭子的，肉烂嘴不烂，还没累到你。
　　 中午时。活干得差不多了。中年人，买来盒饭，到楼上走了一遍，很满意。吃过饭休息。
　　 胖子：大哥，昨天我就看你拿瓦匠的工具，你会瓦工啊。
　　 钱旺：是啊，在家就会，干二十多年了。
　　 胖子：那你有这手艺干这累活屈才了。咋不到建筑队干瓦匠活，挣的多，还不累。
　　 钱旺：我一直在家，老婆病了才好，昨天是头一天到这找活，不知哪用人。
　　 胖子：不知你手艺咋样，我表叔是项目经理，他在盖楼房，你要行，就那去试试，我正好也不愿干这活了。咱两个一块去，也好有个伴，我看你这人实在。
　　 钱旺：那挺好，我的手艺不敢说好，但砌砖没问题，放心，现不大眼。
　　 胖子：那就说好了。明天早上，老地方见。（回头问）哥几个有谁想去的跟这去。
　　 老姜：我们不去，蹲市场自由，在工程那受管制。
　　 胖子：人各有志，我不想蹲市场了，那就后会有期了。
　　
　　 室外，日
　　 钱旺和胖子，来到建筑队，胖子直接找到他表叔。说表叔，岁数不大，四十多岁，微胖，精明。
　　 胖子：表叔，我到你这找点活，还带个瓦匠。
　　 队长：你不是不愿干吗，说蹲市场好，又来干啥。（看看钱旺）这是谁。
　　 钱旺：我叫钱旺，到这找点活。
　　 队长：（坐在椅子上，看这钱旺，点着一棵烟）农村来的吧，咱这是盖楼，不是农村砌大墙，你手艺行吗。
　　 钱旺：（微笑着）行不行的，干上不就知道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我干的不好，今天白干，明天不来了，行吧。
　　 队长：那好，我送你到三楼，找工长派活。
　　 队长（带着胖子和钱旺，来到三楼，对工长）老王，这新来的瓦匠，你着着安排个活。（对工长眨了几下眼睛）
　　 老王：（点点头，明白队长的心思，找点难活，试试钱旺的手艺）放心吧队长，我这就安排他的活。
　　 钱旺蹲在墙角，看着这一切，笑了笑，与胖子抽烟。
　　 工长：今天来新来个钱师傅，大家看到了。队长亲自送来的，所以咱要尊重队长，今天砌西大山头，就让钱师傅把角起线，干吧。
　　 钱旺：（来到南墙，从筐里拿出线坠，提起，到角上吊线，过了一会，对工长）王师傅，这活干不了啊。
　　 老王：咋干不了啊，干不了你干啥来。（别的瓦工哄笑，看着钱旺）对啊，你不会干到这来干啥啊。真有意思。
　　 钱旺：（对大家一抱拳）大家别误会，我说干不了不是不会干，我不会瓦匠到这干啥。我刚才吊了下线，墙往外张两公分，这活我咋接，再歪怨谁啊。我不知是哪位师傅砌的下层砖，但我一定要指出，得罪了。
　　 老王：可能吗，我再吊吊。（从钱旺手里拿过线坠看了看，又吊了下试试，看没毛病，走到墙角吊线）
　　 钱旺：咋样，王师傅，我说的没错吧。
　　 老王：（生气的对墙边蹲着的年轻人）小李子，别那蹲这了，你看看你这活干的，咋整吧，得亏这师傅来发现的早。要不砌到六楼，非倒不可，你舅还得坐牢。
　　 小李：（瞪了钱旺一眼，从兜里找出线坠，到墙角吊了下）差点是差点，一抹灰就找过来了，这人哪来的啊，多管闲事。
　　 钱旺刚想站起辨论，被胖子按住。
　　 胖子：（在他耳边小声）这人不能惹，是队长的亲外甥，工长都怕他，朝阳的。
　　 老王：（来到钱旺身边，掏烟递过，给钱旺点着，握着他的手）钱师傅，高，啥都不说了，你是这工程队的贵人啊，得亏你看到了，要不监理来，水准一照，就得扒掉啊。谢谢了。
　　 钱旺：我来就是干活的，我也没想压谁，耍我多高明。我接手的活，我有责任指出，要不出问题谁负得了责啊。
　　
　　 30
　　 钱旺把大角，小李子挨着他，一溜五个瓦匠，别的人砌间壁墙。钱旺是个快手，砖一块不少砌，起线的同时，还要看角和平线，偶尔还要抽支烟，工长老王一直在边上看钱旺干活，这是他的责任，来新人，手艺咋样，涉及到给工钱的事，马虎不得，钱旺的手艺，他一干上活就看到了。小李子在钱旺边上忙的流汗，也跟不上他。
　　 小李子：（放下大铲，来到钱旺身边，掏烟，递上）歇会师傅，抽棵烟，忙啥啊，日工，有不是计件。
　　 钱旺：我起线啊，不忙点咋办。头三脚难踢啊，新来的，不好好干谁用你啊。
　　 小李子：（抽口烟。弹弹烟灰）没事，有我在，谁敢不要你，大个，行家伸伸手，就知有没有，你这手艺我服了，晚上我请你喝酒，刚才是我不对，得罪了。
　　 钱旺：小伙子，没啥，我不是要压谁，是我接的活，要交代清楚，不然，责任我担不起啊。
　　 小李子：没事，队长是我舅，在这队，我干的不对也没人敢说啥，（转身对老王）我说的对吧。
　　 老王：那是，那是，你是黄马卦啊，是队长的亲外甥，干错了，有你舅兜着。
　　 小李子：（抬头看天）这都中午了。咋还不吃饭啊，我饿了，下午再干。（扔下大铲就走）
　　 老王：（无耐的摇头）那收工吧，中午休息一小时，吃饭去吧。
　　
　　 31
　　 室外日
　　 中午，钱旺与胖子来到小吃部，要的面条，一个菜，胖子买来半斤白酒。给钱旺倒上。
　　 胖子：大个今天可真行，把小李子都压服了。喝一口。
　　 钱旺：干活不是不让喝酒吗，咋喝上酒了啊。
　　 胖子：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咱两个偷着喝，没人知道。
　　 钱旺：（喝了一口）唉，头天来，就坏人家的规矩不好。
　　 胖子：没事，队长是我表叔，亲戚。再说我们也没少干活。
　　 钱旺：下不为例。想干就守人家的规矩。让人说不好。有酒，晚上喝一样啊。
　　 胖子：行，明天开始不喝了。
　　 钱旺：这就对了。咱是来挣钱来了，不是来喝酒来了。
　　 胖子：你对小李子印象咋样。
　　 钱旺：人挺精明，但傲气，给亲友干活，得会干。别人呆着他干，别人干上自己呆会。这可好，没到中午就走，这不好。
　　 胖子：大哥你真高，还真是这回事。人都不爱干活，你亲友不干，谁还给卖命啊。
　　 钱旺：这事老王一定和队长说，晚上队长就得说他。
　　 胖子：那他活该，墙都垒歪了，还带头早走，不说他说谁。
　　
　　 32
　　 室外，下午
　　 钱旺的这道墙，垒到齐胸时，就该搭跳了。架工搭跳时，瓦工都能歇一会。
　　 小李子：钱师傅，你的手这不错。以后我就贴你干活，我愿和你干活。
　　 钱旺：年轻人，干到老学到老啊，我也不是啥高手，我就是干的年头多，在大建筑队干很多年呢。后来老人有病，才不干了。
　　 跳搭完，力工上会料。瓦工才上去垒。垒过一小时，眼见西北乌云翻滚，电闪雷鸣，西北风夹这雨点呼啸而来。钱旺一见，忙招呼大家往楼下跑避雨，小李子象没听见一样，还在砌砖。雨如瓢泼而下，这时一个炸雷，在四楼上落下，黑沉沉的天，照的雪亮，只听楼上一声惨叫，钱旺暗叫不好，不顾还在打雷，冲到四楼。
　　 雨渐渐停了，四楼的小李子，早被雷击中，死了。
　　
　　 33
　　 室外，日
　　 队长听到有人遭雷击，忙跑上四楼，见是自己外甥，不禁嚎淘大哭。
　　 钱旺：队长，节哀吧。这是天灾，谁都没法。当时我那样喊他都不躲雨，说明他命该如次啊。
　　 老王：对啊，大家都躲雨，就他还干。不知咋的了。
　　 队长：唉，我姐就这一个儿子，他孩子才十岁。我咋交代啊。
　　 钱旺：古人说的好，人有旦夕祸福，这是没法的事，赶快报案吧，人命关天，叫法医来验尸啊。有事说事，处理后事要紧。
　　 队长：（对钱旺）你一来，我就看你有办事能力，你这几天别干活了，我头乱啊，我外甥的事交你全权处理吧，拜托了。工钱加倍给。
　　 钱旺：按说这里没我啥事，我就是凭力气干点活，这种事我也不爱管。但既然队长信的过我，我就试试管管，也算为你分忧了。
　　 队长：（握着钱旺的手）事成之后，必有重谢。我这姐我可怕她，不讲理啊，我躲几天吧。
　　 法医来后，开死亡证明，证明雷击死亡。找车拉到殡仪馆。
　　
　　 34
　　 室内，日
　　 家属第二天就来到这里，冰柜打开，小李子的遗体一出现，他的父母，妻子当时就哭出来。
　　 钱旺：大家都别哭了，一会办手续火化。这是天灾，不是工伤，具体的赔偿有规定。
　　 小李子妈：（擦干眼泪，仰头，大喉）我兄弟呢，叫他来，我问问他，这些人，为啥就我儿子击死，他咋没击死，别人咋没击死。
　　 小李子父亲：（一拉老伴）你吵吵个啥，多让人笑话。
　　 小李子妈：不行，我就要找他，让他给我儿偿命，这个没良心的，我把个好好的儿子交给他，干点活，他这舅咋当的，你让他出来，我和他拼命。
　　 钱旺：（擦汗，这才知道队长为啥要跑）这位大姐，你先安静一下，你听我说。
　　 小李子妈：我和你说的着吗，你是谁，三个鼻孔，多出这口气。
　　 钱旺：我叫钱旺，队长有急事出差了，这件事，队长临走时交待，由我全权办理，有啥事和我说吧。
　　 小李子妈：那好，我问你他是咋死的。
　　 钱旺：（将法医的验尸证明拿出）这是法医的证明，是唯一的法律文书，上面写明，由雷电电击死亡。
　　 小李子妈：那咋就击死他一个，别人咋没事。
　　 钱旺：我当时就在现场，大家都避雨，就他不去避雨，这很多人都能做证的。雷电击伤人，只是很小的点，瞬间的事，这是自然灾害啊，是不可抗力啊。
　　 小李子妈：我不管啥抗不抗力，我就管他要儿子，叫他偿命。
　　 钱旺：虽然你兄弟是队长，但这买卖不是他的，他只是个项目经理，上边有大老板。他也就是打工的，这有法医鉴定在，他没责任，你告也是自然不可抗力，他也没死罪。现在你要私了，是亲三分向，你还能多得点补偿，真告法院，你是得不多少钱的啊，这你得想好了。
　　 小李子爹：这兄弟说的是啊，雷击的，谁都没法，还是别闹了，孩子命短，该着这样死啊。
　　 小李子妻子，巧姑：｛下称巧姑｝我听清楚了。妈。这事不赖我舅，就赖他自己。人家都避雨他还干，下雨都不知道跑的人，不是傻子吗。算了，让我舅回来吧，咱火化他，给点补偿埋家乡，入土为安吧。
　　 钱旺：(冲巧姑点点头)还是妹子明事理，有事说事，闹没啥用。（一敲旁边房门）出来吧队长，你姐家可都来了。
　　 门开。队长上前抱住姐姐，痛哭。
　　 小李子妈：唉，真想打你一顿解解气，刚才听这兄弟一说，气就消了，你说了算，愿给多少钱给多少吧，儿子都没了。要多少能咋的。
　　 队长：唉，是我不好，没能照看好外甥。我一会去总公司，多给你要点钱。看我面子，不能少给。
　　 巧姑：那就多谢舅舅了。
　　
　　 35
　　 室外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