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明天的行程是先到张小龙来美国生活的第一站，然后再去纽约。离纽约不远了。
　　
　　 十六
　　 康涅狄格的分校是在史丹福这个小镇上。张小龙的第一站是踏在这里的。
　　 从酒店开车不过20分钟到镇子上，小镇风景葱郁。车子停在学校附近。“我们住的地方在公安局旁边。”张小龙告诉王华。四年前，儿子住在这里已经告诉过了她，住在公安局旁边安全系数高点。其实分校一点也不比本校逊色。“现在改进了很多，这里有桌子椅子，我刚来时，这里那里都空荡荡的。张小龙指指点点的，这里生活方便有银行，不像本部俨然是个乡村。”“那你当初为什么要申请去本部？”张明问。“这里的课少，本部的课多，来是学习的。”
　　 一家三口实地在这个分校走了走，现在是放假的时候，学校里的人不多，间或看到人坐在一楼的廊椅上，眼睛盯着手机，漫无目的样子，或是有人背着双肩包拾级而上，一幅运动的打扮。四层楼，干干净净的。校园小路都是完整亮滑的，不像张小龙的本部学校，本部许多路都是打着补丁，扶手栏杆都是陈年旧事的模样。“现在这个分校的学生也多了起来，生活很方便，就是因为课比本部的要少，所以很多人申请去本部。”儿子，你也是这样的。”
　　 “妈妈，现在让我告诉你四年前我来这里的情形。”张小龙说，“那时那年的4月21日，到了这个地方是黑灯瞎火的，我们三个人到了预先租好的房子，房主一直等我们到。我们进了屋，里面空空荡荡的。也许是太兴奋，也许是疲劳；也许是因为到陌生的国度胆子小，我们三个一夜都没有睡觉，歪坐在各自的行李旁。爸爸委托李叔叔的儿子第二天来看我，这哥哥带着我们去家具市场，买了我们当务之急的家具。这个哥哥在纽约5年了，在一家金融机构上班。哥哥很帮忙，给我们讲解了在美国生活学习的实际经验。他带着我们买家具，把哥哥累得够呛，我们三个都是小白，他说什么我们三个直愣愣地盯着他，相信他。我有个山东的女同学在这里上学，上了三个月，她妈妈过来看她，那个妈妈一进门，看女儿住在六个人的房间里，妈妈忍不住哭了，女儿在家中可是个捧在手上的小公主，一个人住着大大的房间，要什么有什么不在话下，在这个地方，女儿住的地方是逼仄拥乱，没有专门的衣柜，上下床铺，孩子们的日常用品杂乱地堆放，房间里甚至会飘出一股股不知名的味道，孩子们到自己的床铺边，几乎是要用脚来开辟一条路来走，鞋子、包包、纸张见缝插针地的放着。山东妈妈觉得女儿过这样的日子，于心于情都是自己所不能接受的，她来的第一件事情便要给女儿重新租房子住……”“儿子，我……”王华听完儿子的讲述，心里竟然泛起了酸酸的味道来，甚至觉得亏欠了孩子什么似的。“妈妈，你怎么了？没关系的。”
　　 “这个地方被墨西哥人占领了大部分的地盘，墨西哥人在美国以修路为主业，中国人在美国是以餐饮业为主，印度人占领了这里的IT行业，在我的专业里最多的人是亚洲人，一个黑人也没有，黑人是数学方面的白痴，他们是学不好数学，五块二毛钱的东西，你给他十块二毛，黑人会被这样的弯弯绕绕搅糊涂了，不会找你钱，因为算不好……”随后，一家人到张小龙曾经取钱的银行实际操作一把。
　　 小镇过，把承载着儿子留学的第一站一家人走过一遍，心里安稳了。
　　 今天是周六，美国人周末有些地方停车是免费，王华一家拣个漏。
　　
　　 十七
　　 张明已经懂了美国交通的一些皮毛，严格按照规定的时速开车去纽约。张小龙坐副驾上是他的向导，并做好了攻略。
　　 到纽约要走一个下穿桥。“这样的下穿桥，在我们中国不会是建成弯弯曲曲的模样，看着不习惯。”张明在潜意识里拿自家的相比，满满的自豪感。
　　 停车场有三层楼，迂迂回回的面积特大。
　　 华尔街铜牛一定要去的，华尔街证券也在那个地方。带团队的游客和散客，大家都去和铜牛合影。铜牛旁边是商贩，有卖烧烤的，烟味很呛人，卖的小玩意像国内的地摊货，小贴画，中国的摇摇铃，和纸扇。一波一波的人都要伸手摸摸铜牛，牛背牛身牛腿牛角光鉴可人，想必是摸得人太多了。想发财，一定要蹲下来钻到铜牛的肚子下面，伸手摸摸铜牛的睾丸，所有的人都想发财，想发大财，这是全世界人的共同爱好！没毛病!王华和张明瞅准一空当，赶紧钻到铜牛的肚子下面，双手抓住铜牛的睾丸，那睾丸光滑滑的。王华变化着姿势让张小龙给她拍照，拍她摸铜牛睾丸的照片，得意洋洋。
　　 自由女神像在海的那一边，要乘船才能到达。王华没有多大兴趣非要去自由女神像那儿。广场上有一拨邪教功的人在练功，穿着统一的黄色衣服，有专门的人在演说，没有人去制止，你爱听不听，还初中生模样的孩子夹在练功的人群里，王华不免有点心疼，怕带坏了孩子。
　　 在海边走走，远远地和自由女神合个影，算是有个交代。
　　 “帝国大厦和上海的帝国大厦差不多吧？”王华去过上海的帝国大厦，坐个电梯一下子放到顶楼，高高的。“嗯，差不多，你好像不大喜欢。”张小龙说。“去哪要门票吗？”“要。”“算了，还是不去吧。我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不去了不去了。”“好吧，好吧，你来美国干什么？不是很亏吗？这也不去，那也不看……”帝国大厦，王华仰头望了望，算是来过了。
　　 坐地铁到停车场取车，在偌大的停车场里父子俩找不到车子停在哪里，一会说是在三楼B区，三楼B区没有；恍惚又记得是在A区，转转地折腾了半个小时，俩聪明人才找到车子。
　　 临近傍晚，一家人要去品牌折扣店奥特莱斯。流到国内的品牌衣服是不是都从这里出来的？那些代购的难说。王华只认得一些运动品牌的标识，很多大牌的她听说都没听说过，标识和英文的名字更是一窍不通。很难找到合适的停车位，停车位上几乎都有车。张明慢悠悠地挨个停车位找，碰巧有人离开，一个倒挡把车子安顿好。整个场地干净，有便利店卖汉堡、咖啡和冰激凌。硕大屁股和厚实腰围的黑女人和伙伴说说笑笑地从这家店到那家店，有人一手拖着大大的行李箱，这个店到那个店。很多店都可以用支付宝支付。男人的品牌衣服，衬衫、领带、皮鞋；女人和小孩子春夏秋冬的饰品、包包、护肤品、衣帽鞋袜应有尽有。
　　 王华一家子到了很多的店里面挑挑拣拣看看。男女服务员无论是年轻的还是年长的，服务态度温文尔雅。生意火爆的店，顾客整整齐齐地排队付款，插队是不存在的；挑选衣服时有服务员微笑着跟进，你也可以示意不需要他的跟进；大甩卖的店，顾客也是成批量的；有的店门可罗雀，但只要顾客进门，服务员立马笑脸相迎，完全置身于一个温馨的环境中购物。王华在这个世界品牌的地方买了两件艾德玛的运动T恤。可是等她在夏季穿时，那品牌T恤不透气，闷热。王华觉得吃了个哑巴亏，但不好意思说这衣服不好，毕竟是在国外买的，是假货也只好认栽，价格倒是比国内便宜一半。张明买了两件品牌的衬衫。“我有同学的家长可虚伪了，总是打电话让他女儿到这里给他买品牌的衣服，宁愿它是次品也要买图个有LOGO品牌的衣服。”张小龙调侃有品牌效应的家长。“我们那里现在也有奥特莱斯的品牌折扣店，回去买一样的。”王华怕东西多，累赘。
　　 便利店就餐的人络绎不绝，大家排队。吃个汉堡喝杯咖啡。时候不早了，该回宾馆。
　　 灯光已经在纽约的街市亮起来了，王话也没有觉得特别。“看！那个纽约桥的灯光！”王华顺着张小龙手指的方向望去，一个拱形的光带熠熠闪光，没有特别的好看。
　　
　　 十八
　　 今天是5月19日。张小龙有个同学从华盛顿到纽约来和他汇合。
　　 同学本科毕业回韩国读研究生，他们两人关系很好，他们要在美国看一场期待已久的演唱会。在时代广场附近俩人预订一间打折的酒店房间。
　　 王华一家要和韩国同学一起再逛逛纽约，晚上夫妻俩要乘飞机回国了。
　　 早早地从喜来登酒店结账出发，一路上一会下雨一会放晴。到火车站接韩国同学一起到酒店，韩国同学的中文相当不错，韩国同学在中国读的初中和高中，高中和张小龙是同班同学。
　　 周日有免费停车的地方，导航到酒店附近的一条马路上。“看，看，有个空位子，有停车的地方。”几个人像捡到宝似的兴奋，“估计这个地方是人家刚刚把车子开走，我们好有运气，来了，就有地方停车。”
　　 酒店的客房要等到10点以后才可以入住。张小龙把信息给服务员看后，俩同学的东西暂存在酒店里。酒店旁边有个很大的汉堡店，王华觉得饿了，四人先吃了汉堡再出发。四个人路过停车的地方，一个醒目的罚单贴在张明租来的车上。俩同学把罚单念给夫妻俩人听，惊得四个人一身的冷汗。“我的天，130美元的罚单！多贵啊！周末不是免费停车的吗？怎么会有罚单？是不是这个地方不让停？”俩同学再一看，原来停车的地方是个有消防栓！怪不得这个地方没有人停车！原来它是不允许停车的！“不用管它，这车是租来的，用我的电话号码租的，我以后不会来美国，今晚就走了，他们也找不到我，不要担心！”张明不讲理地说。
　　 中央公园大得出奇。王华发现在纽约市中心，在行人和车辆中总有穿着跑步服跑步的跑者，他们穿梭在车流和人群中。快到中午了，还有人跑步，还在这么繁华的地段跑，也不怕被车撞着。中央公园有商家在搞类似促销活动，啦啦队的喊叫声，热舞劲歌；有组织的跑团在跑步，每条道上总有跑者的身影。王华夹在跑者中跑了一段路，她的目的是让张明给她拍照留存。嘘！在美国中央公园都跑过步，厉害了！和路雪冰激凌在促销，有黑人小姑娘端着保温的盒子发冰棒。王华不客气地伸手接了，很好吃，一根吃完，王华大着胆子到另外一处的黑人小姑娘面前说“goveme，peles。”小姑娘听懂了，给了她一根冰棒。王华很开心自己赚了，两根冰棒下肚，说实话她的胃有丝丝的凉意。从进门处走到一个出门的地方，四个人到大都会博物馆看看。大都会博物馆和中央公园不远，博物馆有历史的气息，今天人多很多，有很多年轻人，家长带着孩子，一批人出来才放一批人进去。排队，排队。四个人进去，在大厅里东张张西望望，浮雕文字都是王华所看不懂的，也不明白的。因为看不懂，所以没有兴趣。“要想看，必须买票，每个地方都有展厅，都要花钱的。”张小龙对王华说。“我不看，我也看不懂。”王华又省了一笔钱。保安维持进进出出的秩序。蜻蜓点水般的参观，大都会博物馆算是来过。
　　 纽约的第5大道，四个人沿路走着。以王华的眼观认为大道与大道之间没有什么差异，店门关着，推门进去，物品陈列有章有序，服务员微笑着。“只此一生到美国来可能仅此一次罢了，一定要给自己带个像样的礼物回去，才不枉此行。太阳镜，女人防晒必备品，对，买个正品的太阳，防晒系数应该不错，就买副太阳镜戴，充充门面。”王华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张小龙。“妈妈，真难得，也有你喜欢的东西，你就买吧。”四个人有目的地逛店，跑了几家店，一副阿玛尼的太阳镜被王华架在鼻梁上。张明为他自己买了两双品名相当拗口的皮鞋，即使张小龙反反复复告诉他这鞋子的出产地和品名，他一开始几分钟能记住，特意在心里默念几遍，可不管用的，没有过半个小时，张明就会把品名忘得一干二净，不会说了。
　　 下午5点左右吃，王华吃了美国最后一顿汉堡。7点左右该要去机场了。
　　 纽约曼哈顿时代广场，一定一定要去一睹它的风采。时代广场的巨幅广告不停地变换着世界知名的商品，名字亮眼，人声鼎沸，各色人依阶梯型的看台坐着，吃东西的，喝酒的，说笑的，闷头不语的。王华一家和韩国同学一起坐到最高的台阶上感觉感觉，俯瞰俯瞰。坐了没有3分钟的时间，也没有发现什么新的元素，也不明白这些人坐在上面有什么意思。四个人悻悻地下来了。张小龙说：“我们老师说在时代广场，除了没有美国人，世界上其他国家的人都有，这个地方是人种大混杂的大染缸。”巨幅广告有一两秒就切换的，也有时间稍长点的。“时间的长短一定是和广告费相关联的，还和时段相关，这都是不二的法则。”王华为自己的见解悄悄点赞。时代广场，嚣杂热闹！不虚其名，
　　 一个黑人在玩杂耍，腰间扎个红色带子，头上绑个红带子。他倒立、翻跟头、耍大刀，一种类似中国武术的弹跳，整场算是结束了。一圈围观的人看演出即将结束，有悄然离开的。套路都是惊人的相似，杂耍的人叽里咕噜地说话。“要收钱了，我们快走。”张明很内行的说。果然他的同伴拿着个绿色的盆子沿着围观的人群收钱。有没有人给钱，王华不知道，没有等到收钱的人到自己身边，她已经溜之大吉。
　　 张小龙和同学继续逛逛，王华要去他们的酒店房间里洗个澡。洗干净了，好出发离开，回家。
　　
　　 十九
　　 四个人到纽约机场，把行李卸下。他们父子俩去把租车给还了，租车还车都很便捷。
　　 纽约机场感觉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设施。人多，各色人种都有。排队等候托运行李，箱子重量都在达标范围内，没有违禁品，顺利地办完行李托运。行李托运完，张小龙和同学回宾馆了，明天他们要一起看演唱会，然后各自回家，各自寻找出路。要么继续上学读研，要么找个工作挣钱。这也是不二的选择。
　　 过安检很严格。安检员不管你是男女，哪个人种，一律都把鞋袜脱掉，光着脚丫，双手举过头顶；男人皮带解掉，拿个扫描仪在你身上上上下下扫一遍。免税店铺在通道里，有中文标识。喝点免费的热水，这一通折腾后，王华觉得疲倦，便老老实实地倚靠在候机的椅子上，闭着眼等待登机。
　　 在回国的航班上，刚坐定不久，空姐推来了餐车发放晚餐。每人另加一个冰激凌，张明不吃冰激凌他怕胃寒，王华吃了两个，她以为可以抗得住两个冰激凌的冰凉。事实上，进肚子一会儿，胃有凉意，并小小地痉挛了一下，好歹持续时间不长。“不行了，岁数大了，两个冰激凌吃不消了。”
　　 迷迷糊糊睡睡。吃顿早餐和中餐。站起来在走道上活动活动筋骨，听听打呼噜的打打呼噜；呆呆地看着小宝宝的哭闹，木然地瞥瞥年轻妈妈和姥姥对小宝宝的哄抱。
　　 飞机在北京时间的午夜2点到了我们伟大首都北京。北京的机场太大了，要搭摆渡车到另一个航站楼去。王华没有搞明白，她随着人流，随着张明一起，反正是丢不了的。要搭乘早7点的飞机，王华将回到她自己生活工作的城市。
　　 安顿好了自己，王华觉得一切都是浮云，没有什么值得津津乐道的。是的，她去了一趟国外，10天而已，仅此而已。
　　 2019-12-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