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莲母亲愿淌水过，雪莲胆小站在河边怕过河说：“我不敢这样过河。”
　　 严金说：“姐，我背着你过河。”
　　 一个大姑娘家，怎么会让一个男小伙子来背自己，雪莲闭嘴不答话。其实严金和雪莲出生日子只相差几天。雪莲母亲说：“这孩子叫你姐，就认了这个弟弟吧！让弟弟背着姐姐过河去。”
　　 雪莲也不推辞，严金背着雪莲，牵着雪莲母亲手，三人就这样慢慢过了河。
　　 李掌柜看着这三人深夜逃回在面前，听了诉说拍柜台大怒：“前几年我任区丁队长，就知这张老虎心狠手毒，强奸民女，血债累累。所以装病辞职避而远之。这“张脚牛”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现在只有设法来对付。”
　　 李掌柜连忙写信叫人用重金连夜送往叔岳父之子处。这雪莲的堂舅，他是县警察局李副局长。
　　
　　 第二天，“张脚牛”的几条“狗”向主子在区公所里讲了情况，“张脚牛”早就对如花似玉的雪莲怀有色心，就是没有好的机遇。听了几条“狗”的汇报，在桌上一巴掌，大声说：“夜晚出逃我家，家中大洋被盗，向李家要人，交出做贼母女，立即送往区公所法办。”
　　 几条“狗”来到李家药铺，使出流氓势态，瞪大眼睛，手持绳索，要李掌柜交出母子二人及内贼严氏父子。当吵闹激烈之时，李副局长坐着滑杆及几个警员来到李家药铺。李副局长下了滑杆，几个警员紧跟左右及后面，他们严肃的脸面，昂首挺胸来到药铺里。“光天化日之下，何事扰民？”李副局长大声说道。
　　 几条“狗”见是警察局来的人，恭敬地站在他们面见说：“李掌柜妻女昨晚偷了李区长家的大洋。”
　　 “你妈的胡说八道，良家母女，成了盗贼？”说完口吐唾液到几人脸上，并叫警员捆绑几人。捆绑几人后，押到大街上刚要走，张区长一行人坐着滑杆来到李副局长面前，相互见面施礼……
　　 张区长和李副局长在茶桌上调和了此事。这张区长对这闻名千里的“雪莲花”有这样的舅舅作靠山，那贪色的欲望也就罢了。
　　
　　 严金死了父亲，大家都伤心流泪，又得罪了这里的张区长，知道在此无法生存下去，李掌柜拿岀钱谢了严金，并写信一封交给严金叫他到邻近县投靠了汇水场的李大爷。严金离开了李家，一家人依依不舍，他喊着伯父、伯母，特别对美丽的雪莲姐姐看了又看。雪莲姐姐说：“弟弟，姐姐就是你的亲姐姐。今后弟弟有困难找你的姐姐吧！”
　　 严金到了邻县李大爷家，李大爷看了李掌柜的信件，又看看这娃娃长得高大，模样也俊秀，就收留了他。李大爷家有几十亩田地，也算得上一个小财主。膝下无子，几个女儿也嫁人。严金就被收为义子。严金整天就和长工们到田间地里劳动。他当然是少爷身份，粗活重活轮不到他。李大爷夫妇就四处放言语找媒婆给严金说熄妇。媒人来了四、五个，个个谈的严金都不愿。
　　 严金心中只有雪莲姐，他知道自己出生低微，又没有文化，自己不般配雪莲姐。他心中只有“雪莲花”啊！他常常想起他背了美丽的雪莲姐。他那挽背了雪莲姐，她就是一朵美丽的“雪莲花”，他感到快乐，感到幸福，感到自豪。
　　 他发誓娶不到“雪莲花”宁愿孤独一生。他好几次来到那座县中学，好容易求说才见到了雪莲，看穿着穿旗袍的雪莲姐，看着穿着彩裙的雪莲姐，“雪莲花”，名不虚传的一朵“雪莲花”啊。时间不要过得太快，他费了很大的周折，他才见到他的雪莲姐。那一次见到雪莲姐她仍是喜笑颜开：“我的弟弟呀，这么远来看你的姐姐。姐姐要上课，校有校规。弟弟，姐姐给你钱花。”姐姐说完把钱塞给弟弟的手上，“姐姐要进校了，有时间姐姐再陪弟弟玩。”
　　 姐姐走了，姐姐一步一个回头，“再见了！弟弟。”
　　 他呆呆地站在哪里，他眼里流出了热泪。
　　 姐姐双休日都没有回家。姐姐给他买布做衣裤，他不知道雪莲姐这样爱他，他更爱雪莲姐姐了。要知道，雪莲对严金的爱只是姐弟的情爱。雪莲却说出这样的话：“我弟弟也是个乖小伙，穿上新衣，愿我弟弟娶回一个美丽的姑娘。”
　　
　　 这样又半年，雪莲姐中学毕业，她和年轻教师刘文峰结婚了。刘文峰就是大像寨刘家大院刘贵成财主的儿子，严金在雪莲姐的介绍下来到刘家当长工。
　　 哭了好多天，好多月，好多年。雪莲姐已经有郎君，他心中的“雪莲花”已经是别人的“雪莲花”了。
　　 解放了，刘大爷成了地主。
　　 解放了，罪大恶极的伪区长“张脚牛”知道自己罪行累累，民愤极大，他在这天夜晚跳寨岩而畏罪死去。“张脚牛”的尸体被吊在“几”字河边麻柳树上，尸体被参加了武装队员的严金放枪打得稀烂，严金大声说：“娘，爹，你们在九泉下安宁吧，儿子已经给你们报了仇了。”
　　 上千个老百姓观看，拍手称快，还有好多的受害人指着烂尸痛骂。严金恨透了万恶的旧社会，恨透了那些地痞流氓，他工作积极。他成了农会委员，他加入了共产党，他成了大象寨村的支书。
　　 严金他，仍旧孑然一身，他的偶像是“雪莲花”，众多媒人介绍的女人就是没有一个像“雪莲花”一样的姑娘。
　　
　　 一九五八年，文峰戴着右派分子的帽子回到了大象寨这个地方，“雪莲花”因受牵连被审查后，她也失去工作回到了大象寨老家。这走在一起了的严金和李雪莲夫妇，他们的关系成了敌对关系，一个是共产党员，村上的干部。这对夫妇是改造对象，是随时被批斗的人。
　　 严金在众人面前再没有叫她是雪莲姐了，而是大吼叫用冷目光对李雪莲。雪莲也不喊这位弟弟，是喊的严委员，后来的严书记。没有事见了面她也低着头，不得随便呼喊，不得随便亲切交谈。
　　 严金并不是没有照顾雪莲姐，他知道雪莲把年龄报大了十岁，他知道雪莲报大年龄的目的是要大家怜她，不被捆打。严金就说她年纪较大，每次批斗只是低头站着，没有吃皮肉之苦。其实严金也把自己的年龄报大几岁，他的目的是自己要在革命队伍里显得更成熟。
　　 文峰自杀了，严金可以向雪莲公开求爱了。可是，一个共产党员，一个支部书记，怎么敢公开和社会关系复杂又是右派分子的老婆结婚，如果结了婚会给他政治上带来什么后果？
　　 他也曾暗地里上了大象寨，他背地里还是喊她雪莲姐。雪莲低着头，他拉住雪莲姐的手，雪莲把身子背向他说：“严书记，我是坏人，和我接触会影响你的前途。”
　　 他转到她的面前说：“雪莲姐，自从那年那天晚上背了你，我一直爱你。多少媒人说媒都被我拒绝了。你嫁人了，但我心中还是你，除了你我这一世宁愿单身。”
　　 “严书记，当年背我过河的弟弟，没想到你有这么一片爱心。认识你我和文峰已确立了恋爱关系。我们之间有缘无份。没想到你是这样爱我，没想到你会这样痴情地爱我。”她说道。她哭了，“当年美丽的‘雪莲花’谢了,枯萎了。严书记啊，你另娶她人吧。我们有缘无份。”
　　 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一个没有结婚的男人，为什么不能同床共枕？因为，她是“坏人”啊，一个伪警察局长的外侄女，一个在伪区公所任过职的女儿，曾经是一个右派分子的老婆啊。因为他是共产党员，是支部书记，是受苦受难的穷人出身的人。他们拥抱了......
　　 她，怀孕了，她怕得要死，她知道自己是一个没有丈夫的寡妇怀了孕。
　　 谁又会相信她自己报大了十岁成了老太婆的女人会怀孕？她穿着长衣在古寨里放牛，谁也不知道她怀了孕。就是有人在李雪莲面前都没有发现她怀了孕。孩子会来到人间了，严书记在黑夜里和李雪莲私会，他宁愿给钱，宁愿送来大米、油料、鸡蛋等物质，他就是不领着她去办结婚手续。
　　 李雪莲在严书记的巧安排下，成了放牛“老太婆”，成了不下寨的女人。孩子生下来了......
　　 李雪莲她就那样捡养了个“孙子”，她就成了自己生出孩子的“婆婆”……
　　 刘林生听了老人的讲叙，他捧面流泪，难道说面前这位八十多岁的老人才是自己的父亲？可是母亲为什么说“丑狗”是自己的父亲？智商很高的林生肯定地认为没有这位老人的照顾，在那样的政治环境下自己是不会来到人世间的。他叫老人冷静，他说：“我已经发誓，把你当成生父来孝敬。”
　　
　　 十六、春光明媚聚古寨
　　 又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又一个清明节日里。刘文山和弟弟刘林生携家人回故乡，回到那个生活多年的大象寨里。
　　 两辆小车在向前行驶，他们的回忆使他们感到昔日生活的艰难，感到今天生活的幸福。
　　 林生在车子里还在回想，回想自己前不久的事情。
　　
　　 林生记得母亲雪莲说他的“生父”，就是那个“丑狗。”“丑狗”去世安葬后林生在墓碑上留字时，又引岀了一位“父亲”，到底是谁的亲儿子，生父到底又是谁啊？林生通过DNA签定已经否了是“丑狗”的亲儿子。
　　 林生通过读了妈妈的那些要被烧毀的私秘日记，日记里有三个男人和她交往了，她死去丈夫的苦日子里，帮助生活的老实“丑狗”，她这个寡妇和一个单身男人严金的几次逢场作戏，还有那个强奸她的文革主任汪元白。
　　 他进一步了解了妈妈李雪莲的一生。妈妈是美丽的妈妈，妈妈是善良的妈妈，妈妈在那艰难的困苦月岁里和动乱的日子里，她吃了很多的苦，受了很多的委屈，她人生中的旅途充满了许多坎坷。
　　 喊了几十年的“奶奶”变成了“妈妈”，并说林生的“生父”是“丑狗。”“丑狗”虽丑，但他心地善良。常言道子女不嫌父母丑，犬狗不怨主贫穷。所以以后他就把“丑狗”当生父瞻养，直到寿终。
　　 他妈妈说他就是“丑狗”的儿子，但是通过这些私秘日记他认为他是“丑狗”的儿子真的值得怀疑，他不是不信任妈妈，因为生育上的事，面对这些男人，精卵的结合，育岀新的生命。但违愿的性交阻止不了精卵的结合。母亲就能肯定林生是“丑狗”的儿子吗？DNA签定已经否认了他们的父子关系。
　　 林生他内心十分痛苦，他的痛苦能向谁讲呢？谁能给他解除心中的痛苦？这痛苦一旦被他人知道，这“龟儿”、“杂种”的名声会带来众人的怪论，让自己及家人无法抬头面对世人。
　　 活了几十年，不知道谁是生父。活了几十年，知道了“生父”，否定了一位生父，“生父”又岀现了一位在面前。
　　 他想得到正确的回答，自己到底是谁的儿子，谁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知道要得到正确的答案，又只有相信科学DNA签定。要做DNA签定，在法律上必须是双方自愿，面对这位“父亲”，他自愿来认“儿子”，那就又来通过科学验证。
　　 为了真相大白，他下定了决心作亲子鉴定。通过法律咨询，按照有关程序顺利地釆集了样本，他把样本送往某亲子鉴定中心，申请做了一个匿名签定。
　　 盼了多天的亲子签定结果终于岀来，林生是谁的儿子终于真相大白了。
　　 他不是“丑狗”的儿子，他是严金老人的儿子吗？严金老人也不是林生的生父。他是谁的亲儿子，三个男人否定了两个男人，剩下一位男人汪元白，他是汪元白的儿子？
　　 他不是“丑狗”和严金两位老人的儿子，三人有两人不是生父。他明白他的生父一定是汪元白，汪元白已经死去多年了。
　　 当他得到了这样的结果，他并不高兴，妈妈那样恨道德败坏的汪元白，林生也恨那个披着人皮的畜牲。他内心的痛苦并没有消除，烦恼仍然伴随着他。
　　 一天一天里，他似乎比以前更痛苦了。说是“丑狗”的儿子他接受了，或者说是严姓老人的儿子他也不会更加痛苦的，自己怎么会姓汪呢？怎么会是一个“畜牲”的儿子呢？这个当年打人心狠手毒、道德极败坏的流氓，自己身上流着他相同的心液？怎么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呢？
　　 林生他仿佛自己坠入了深渊，自己变了一个人似的。他在家人面前总是皱眉，在众人面前变得不修边幅了，在事业上也懈怠。他饭食都难进，他借酒浇愁。一杯又一杯酒，喝得他呕吐满地。妻子、儿子看着他，不知他内心的痛苦，他们心中都在问，他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呢？极少饮酒的他变成了一个贪杯酒徒。
　　 他自己也不知道会是这样的，他不知道今后的日子该怎样过下去。他妈妈雪莲是有知识而且美丽、善良的贞洁女人，在万般无奈的情况被逼上床，这难道妈妈就不是贞洁女人了吗？妈妈为什么在众多男人中要认可“丑狗”呢？为什么呢？在她的私密日记中有了这段文字：
　　 “……这个男人（丑狗）他长期用力气帮助我娘儿俩。他的所作所为，并不是带着占有女人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自己利益才至始至终地献岀力气。所以他值得我爱，使我生怜心。我不知道我这个孤独无援的寡妇该用什么来温暖这个单身汉子。他上嘴唇的先天缺陷，脸上凸凹不平的麻点，头上生癞无头发，起初见了使我确实恶心。但他不图回报长期用体力来帮助，且毫无怨言。人感动的是心，心感动了生情。对这个心地纯洁勤劳的单身男子我也有了同情心。时间久了，他的面目也看了千百遍，他的丑也不丑了，使我自己把身子献给了这个‘丑狗’；真正丑的男人是那个有妻之夫汪元白，这个色狼，他为了占有我，斗打我心爱的丈夫文峰，以后又用毒计使我从他。他在树林里、田沟里、屋角处不知多少次脱掉我的裤子达到他的色欲目的。我对他恨之如骨，所以总盼有机会终于使他受到了法律的制裁，可是那个‘畜牲’早死了。他虽然五官端正，但是他心灵丑，他是我心中最丑的人；那一个严金，他说她爱我，爱得那么深，爱得非我不娶，说除了我宁愿单身过一辈子。真正相爱的人是不会顾自己的利益。一个人真正爱上一个人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敢闯。他对我的爱是虚伪的，是一种欺骗的爱。我失去丈夫成了寡妇，虽然有几次深爱的秘密场面，都是逢场作戏，因为他这个单身男人为了自己的前途，他那种爱虽深，但在大队书记位置上疏远了，淡化了。他的一切誓言都是谎言，面对这样虚伪的男人，他值得我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