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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流年】一路平安(短篇小说)


作者:吴昕孺 举人,4598.97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4605发表时间:2013-09-10 10:32:37


   俊清清嗓子,真的唱了。他先作男声:
   一根黄篾驮千斤哩,
   今天碰见你歌先生;
   你把好歌唱一曲哩,
   手巾兜米你供点声。
   然后装女声:“新打剪刀难开窍哩,初次唱歌怕人笑哦;跟个师傅投个教哩,以后唱歌蜜蜂叫哦。”
   大家一齐鼓掌。安使劲地嚷道:“还来,还来。”
   俊又清了清嗓子,仍然先作男声:
   郎打单身哩不发愁,
   买把唢呐呀吹起来;
   黄茅岭上哩吹三声,
   张家不来呀李家来。
   又装女声:“有心爱郎不怕穷,冷水泡茶呀慢慢浓;只要我俩齐努力,日子越过呀越火红。”
   掌声更加热烈。路过这儿的一些旅客也站在门外听着。安又嚷嚷:“再来,再来。”俊不好意思地说:“只记得这两首。”安嘟着嘴巴对我说:“有歌听,就不带我去。”我说:“实在是太远了,怕你吃苦。”安依旧嘟着嘴:“下不为例。”
   晚上,我召集开会,及时地总结前几天的情况,征求大家对下一段活动的意见。丰首先发言,他认为,我们这些天走得过于匆忙,浮光掠影,收效甚小。我生怕他的话刺激安的情绪,还好,她坐在床上,神色平和,时常点一点头。超说,也不能讲收效甚小,这几天我们的经历都是以前所没有过的,总比在学校里日复一日的收获要大得多。
   我要安说说,安的下嘴唇咬住下嘴唇,想了一会,才愣愣地说,我可以从这里乘火车回湖北的,这样不会花你们太多的钱。俊马上说,钱绝对够用,物价贱得很,我们拿学生证,住宿和坐车都是半价。
   超做起了他最拿手的思想工作:“你要回去了,再来湘西这鬼地方也好美地方也好都不容易,就算和我们一起旅游吧。倘若心里过意不去,回家后还我们钱就是啦。”安低头又想了一会,笑着说,那好。
   这样,我们在吉首一共呆了六天,剩余的时间全都泡在矮寨。丰错过了黄丝桥,我总想让他在矮寨补偿一下,虽然这是两处截然不同的景点。丰作了大量的写生,进步非常明显,我觉得美术系的学生顶多也就这个水平了。有一天,我对丰说:“你应该更多地画画人物,人物最能传神。”丰说:“你说得对,但我还没有到那一步。我画山水的时候,我总把那山那水看作是人,有笑有哭,有立有卧,有喜有悲,这才是真正的山水。现在能做到这一点我很满意了。下一步,当我致力于表现人的时候,那我每画一个人,都会将那人看成一山或一水,含蓄,蕴藉,喜怒不形于色,悲宠不著于身,这才是真正的人。艺术必须表现这种真,才会美。”
   我觉得丰很不一般。安看着我们,不像以前那样只是一片茫然,她的表情里多了许多会意的成份,虽然她未必懂得这些。
   告别吉首时,大家有些不舍。这是一个安静、小巧、别致的城市,被大自然美好的景色包围着,与凤凰的古朴相比,她更具现代风味;与长沙的现代相比,她愈显古典情趣。她能成为湘西的首府,正是取决于她这种包容的品质。
   我们走进吉首火车站,只见空旷的候车厅里烛光摇曳,不下数百支蜡烛,整齐地排列在坐凳四周。蜡烛的光与烟一起袅绕,升腾,扩散,我们恍惚置身于云天雾海,真的有飘飘欲仙的感觉。向工作人员打听,才知道是停电的缘故。我一直到现在,还经常回忆起那一次“烛阵”的壮观,我知道,它不是什么能改变人的一生的重大事件,但我就是忘不了,忘不了黑暗中那飘摇的光明和那些奇异变幻的烟云。这一景观,如果发生在深圳或上海,那一定是令人啼笑皆非的,但在湘西,它们有一种冥冥之中的关联,就好像苹果是结在苹果树上的,而石榴却长在石榴树上一样。
   又是一天的上午。从吉首开出的火车停靠在一脉水边,罗依溪。这正是我们要到达的地方。站在月台,隔溪远眺,吊脚楼在对面的山坡林间若隐若现,那正是我们要前往的地方,王村。这个名字,对稍微有点旅游知识或电影知识的现代中国人,都不会陌生。但王村本身,却是深藏在世俗和贫穷中的一个袖珍村落。
   罗依溪是猛洞河的一段。猛洞河浪急滩多,水势险恶,独罗依溪冲和澹荡,虽身处僻域,却不失雍容之态。安在船上说,美死了。丰说,我真想从这里跳下去,但绝不是想死,而是想活得更纯粹,可惜还是缺少了勇气。
   我也大发思古之幽情:“李白当年溺水,可见并不是醉于酒,而是醉于水的,就像我们今天一样,只是我们都缺少他那种诗质和仙气。洞庭因为诗人一死而诗意氤氲,引历代骚人墨客竞相挥洒才情。我们这一茬人愧对今日之游呵。”超对我的妙论不苟同:“诗人你别酸了,我要是跳下去,我娘不跳进我屋前那口塘才怪,我娘一跳进去,我爹不跟着跳才怪,我爹一跳进去,还有我三个妹妹……如此伤人害命,罗依溪不会答应的。”
   俊抢过去:“谁叫你家生那么多,把计划生育当耳边风,活该!”超说:“四个算什么多,农村里哪家没有五六个?我们村的村支书生到第九个总算来了一个儿子,一家人喜得嘴都合不拢,摆了八十桌流水席,不料这个宝贝儿子患有先天性软骨症,小脑袋顿都顿不稳。你想,他自己都五十岁的人啦,霸蛮搞,还不是出的劣质产品!”安说:“乡下真是这样,我们那里有个村主任,罚别人的款搬别人的家具拆别人的屋,他自己却偷偷把大肚子老婆送到亲戚家躲着,结果被‘超生游击队’们半夜袭击,硬是让她给流了,要不是送到医院及时,那妇人命都丢了。”
   丰说:“不说这些了,与罗依溪的美景太不协调。”他的眼睛始终没离开过溪水,那一波一波的淡绿、纯绿、墨绿,肯定在他心里泛起了无法平息的涟漪。
   电影《芙蓉镇》剧组早几天刚走,我们差一点没有赶到。王村似乎还沉浸在那种拍摄氛围之中,到处是“芙蓉豆腐店”“芙蓉镇革委会”等牌匾和文革标语。专门为剧组建的一栋两层小楼,威武地伫立在溪旁,仿佛是唐突西施的吴王阖闾。我们踏在款款作响的麻石小街上,追随、议论着电影拍摄的进程,超突然转身,两手一摆,示意我们止步。我们以为有什么情况,疑惑地望着他。他神秘地说:“我闻到刘晓庆的香水味啦。”安笑得控制不住自己,差点滚到麻石板上去了。俊抹着脸说:“真色情!”然而,笑还是抹不下来,一直在脸上响亮地挂着。
   村上没有招待所,而我们必须住上一宿,因为从王村开往永顺县城的客车只有上午八点一班。安说,别急,村尾有一家旅店。你问了谁?没有。你怎么知道?感觉。俊说,那我们就跟着安小姐的感觉走吧。我突然心血来潮地说,我还知道那家旅店叫“平安旅店”哩。超说,别牛皮啦,除非你们前世是在这个村子过的。出乎意料的是,我们真的在村尾找到了一家旅店,还真的叫“平安旅店”。
   超服气地说:“你们俩个真神啦。”我说:“人的第六感觉是有点莫名其妙,如果我每次都说得准,那我早就到天上当神仙去了。”俊提出了新问题:“你们注意没有,正好是平的名字加上安的名字等于这家旅店的名字?”安说:“你是少见多怪,广州、深圳那边走错路都碰得到取名‘平安’的旅店呢,可出家人要图个平安多不容易啊!”
   旅店的主人是一个比我外婆更年迈的老太婆,她一见到我们就喋喋不休地说起她的旅店。她说从她祖上十三代起就在这里开办了这家旅店,生意火红得很呢。这里是通向贵州、四川、湖北的要道,因为有“平安旅店”,几百年来一直没人敢在王村开第二家。超悄悄地说,这个老太婆可以去竞争广告明星了。
   平安旅店的风水的确好,前面是水,后面是山,我们就住在吊脚楼上。透过吊脚楼的小木窗,看得到猛洞河那边的山崖上跳跃的猴子,只睹其形而不闻其声。汹涌的河水在我们的脚下奔腾,它一定是想让我们度过一个难忘的不眠之夜。
   山村的黄昏慢吞吞的。村民们却都是急性子,天还没黑就纷纷关门闭户了。丰和俊嚷着要去看一个什么铜柱,说是清朝某年间苗汉两族在经过一场大战后签订了和平盟约,他们将盟约刻在铜柱上。一到黑夜,铜柱就会焕发出血光,以警世人。我问老太婆,是不是有这样的铜柱,它在哪里?老太婆没有做声,依然埋头用抹布擦着她的水烟筒,不久,水烟筒咕咙咕咙地说着话,仿佛它是老太婆的喉舌。我们当然听不懂。超嘀咕着,刚才你那把嘴巴劲到哪里去啦?丰说,不要紧,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它的照片,大概知道它的方位。俊在一边附和。安抿着嘴,她的眼神告诉了我她的不安。我说,你们三个去吧,我在家陪安,那地方会吓着她的。超说,那你该不会相见犹疑在梦中吧?
   我骂道,去你的!
   当丰、俊、超出门的时候,我忽然看见老太婆的眼神里有一种不符合她年龄的尖锐而冷峻的光芒,她的手往山的方向一划,顷刻收了回来,快得令人匪夷所思。我连忙跑到门口,想喊住丰,可他们已经无影无踪。
   我和安上了楼。夜色愈来愈浓。一盏比出土文物还要古老的煤油灯给了我们一粒黄豆大的光,那是属于我和安的光,我们藉此区分我们自己,我们藉此得以对视,从对方身上找到各自孤独心灵的安妥之地。
   哭声!安的嘴唇在动。什么?我感觉不到自己是不是动了嘴唇。
   “我听见有人在哭。”安走过来,靠着我。这一下我也听到了,仿佛我是借着安的耳朵才听到的。我说:“是的,与那天晚上我们在麻阳听到你的哭声类似。”
   “你再听。”
   与其说我支起耳朵,不如说我更靠近安的耳朵。我的心里好像被揪住了,因为我听到了安所听到的,那不是一个人在哭,而是一群人,很多的人,无数的人……奇怪,在白天是绝对听不到这么细微的哭声的,猛洞河的水怎么一到了晚上就如此安静呢?
   我们出去看看。安说。
   你呆着,我出去。
   不,我一个人,反而怕。
   楼下,老太婆还在吸着她的水烟筒。我问她是否听见了外面的哭声,她依然不做声。我说,想出去看看。她抬起头来,我又看到了那种尖锐而冷峻的眼神,须臾黯淡下去,仿佛她是拼了生命中的最后一丝余力。
   好黑呀。安在门外说。
   我走出门去,随手拿了一盒放在灶台上的火柴,塞进口袋里。也并不是漆黑一团,不过月始终被封锁在厚密的云中,我们无法从它那里得到所需要的信心和安全感。哭声断断续续,又好像是此起彼伏。安竟然走在前面,牵着我的手,使劲跨着步子。很快穿过了狭长的麻石街道,来到山口。安的判断是准确的,哭声大了些,明显是在山上。我们停住了脚步。
   还是回去吧。我故作平静地说。
   安坚定地摇摇头,不知是什么使她浑身充满了胆量和勇气。我连纳闷都来不及,安已经开始上山了。我紧跟着上去,抓住她的手。在我汗涔涔的手心里,她的手始终保持着轻盈、柔软、干爽。
   我们终于找到了哭声的发源地。茂盛的树林中,一块圆形的黄土地跃入我们的眼帘,不,那是一片黄色的波浪,不停地起伏,哭声正是从那起伏中传来。我和安睁大眼睛站在边上,我相信,我们俩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样“波涛翻滚”的土地,而且发出如此凄厉、哀怨的声音。我们看到了对面,隔着黄色的波浪,立着一根铜柱。绕过去,隐约可见铜柱上刻着一些字。我一根根地划燃火柴,由于太过模糊,一根火柴只能认出两三个字。“你读给我听。”安说。
   一方水土一方人苗汉姻亲如同一族共享皇天后土共祭列祖列宗惜祸起
   小因遽成大斗人分两族情溺恩仇泪洒倾盆血流漂杵冤魂一窟天地同哭遂立
   此柱和平永奠呜呼
   我刚读完,铜柱就呜呜地吼叫起来。安惊恐地扑进我的怀里,我护着她后退几步,铜柱蓦然抖栗,泼出一股一股的血浪。我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伸手探去,不是水,是光,是血光。不知过了多久,铜柱才平息下来。安的脸上已披满泪水,她的手却在不断地拭擦着我脸上的泪水。我陡然感到和她有一种内在的联系,虽然我无法探究这一种联系的源头,前世,或来生?但我知道,今生必得有这么一段缘,短暂的;你也不能说它短暂,人的一生就长么?缘是不分长短的。
   忽地,黄色的波浪里涌出许多人头,而后是人身;越来越多的人,形成了一支队伍,他们的口里喊着叫着,我听不清。低头看看安,她竟然在我的怀里睡着了。我坐下来,让安睡好。这时,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书生模样的中年人走到我跟前,拍着我的肩,和蔼地说:“孩子,睡吧。”我立即感到浓重的睡意席卷过来,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我一醒来发觉不对,自己睡在床上,旁边是超。
   原来又是做梦。我自嘲地笑了一下,坐起来。那边睡着丰和俊。靠里的一张小床上,是安。他们都睡得很沉,尽管窗外的猛洞河波翻浪滚。
   我再也睡不着了,捱到天亮,将同伴们喊醒。我保密着那个梦,招呼大家整理好东西,出去吃点米粉,然后赶车。临出门一刹那,店主老太婆对我诡秘地一笑,她轻声说:“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我稍微驻足,问道:“梦见了什么?”
   “你和那个姑娘。”
   我一愣。我一边走一边愣,我昨晚是在自己的梦里,还是在那个老太婆的梦里?我现在还在做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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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喜欢舞文弄墨的“我”和擅长绘画和摄影的丰、擅长民俗唱法的俊、幽默搞笑的超一起出发,开始挑战湘西的陌生和神秘的征程。刚刚行至麻阳县就遇到了被拐卖逃出来的女孩安。安浑身的忧郁和忧郁里透露出来的成熟,与轻快活泼又市场无病呻吟的我们,形成强烈反差。使得我们在安加入之后,变成一个更加完整的集体。并且自嘲道,原本就是用找麻烦来锻炼的,遇到她反而是好事。之后,我们的行程辗转又曲折,从凤凰到吉首。安一路来的惊慌未定,草木皆兵,让我们心生怜惜。超会开玩笑逗她,俊下棋时会心猿意马,丰甚至插空带安去看了电影,“我”在她恐惧地不能入睡的夜里,看了她一夜。之后很多遇见,仿佛那火车站的“烛阵”,并不是什么能改变人的一生的重大事件,但却总是忘不了,忘不了黑暗中那飘摇的光明和奇异变换的烟云。这仿佛预言了之后旅程一般。那王村的“平安饭店”,那神秘的嘶吼的铜柱,那瑞的弟弟荒的爱情,那被破坏的“不二门”,被遗忘的麻疯村,那新辟的美景天子山,那躲雨偶遇的山洞中“我”与安的深情相拥,那分别时安的吐露真言和裸露的身体,都按着预言的指引,一路向着分手前行。分手时的一声“一路平安”,涵盖了多少无法言说的情绪,在那个溢满青春的、真诚的、狂妄的、茫然的年龄,在共处一个月之后,不舍道别。各自出发。丰,终“喜怒不形于色,悲宠不著于身”的创作了《风情》;超,考取了武汉的研究生,找了湖北的女朋友,在秭归寻找过安很多年;瑞,遵守自己的诺言,回到湘西,做改变观念革命的先行者;俊,分回老家做老师。直到多年后,“我”得知俊被判处17年有期徒刑,并去看了他。俊说,他恨安。从怀化麻阳县纵贯湘西到张家界市这一次行走,改变了太多人的人生。这篇小说,成功地塑造了四个不同性格的男孩形象,他们仿佛生活中美好事物的代表,在遇到一个来历不明女孩子代表的挫折的时候,这些美好开始变了味道。有的是吸取精华,有的则是借口颓废,有的让她潜伏在心里,多年念念不忘。这是青春的味道,也是象牙塔的味道,时而表露得赤裸裸,时而隐藏在一个细微的动作里。小说整个构架缜密,纵贯湘西的脚步,绵长却不慌乱。虚实结合,引经据典,从很多侧面反映了当时很多真实现状,不做作,不虚伪。让人透过美景、透过那些青春的男女,看到很多人无掩饰的欲望和本性!引人深思、感慨!问好作者,感谢赐稿逝水流年,佳作,推荐共赏!【编辑:平淡是真】【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309110212】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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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平淡是真        2013-09-10 10:33:22
  我中专毕业的那样,我们班两个一米五多点的女同学,从邯郸骑车到张家口,然后坐火车道呼和浩特,然后再坐火车返回,全程用了20多天。两个女孩子风餐露宿,回来跟要饭的一样。但这种经历是她们最珍贵的财富。
   我很向往这样的遇见。这些可能只能在我的孩子身上才可以实现。
   最后感慨一下,那个年代,我父亲的工资40元,这些天之骄子,着实是奢侈了一把!
   不过,各自收获。也不虚此行!
   编辑如此深奥的文字,如有揣摩不当的情况,烦请指正、包涵!
2 楼        文友:逝水流年        2013-09-12 19:41:23
  品文品人、倾听倾诉,流动的日子多一丝牵挂和思念;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逝水流年”文学社团精华典藏。
   感谢您赐稿流年,祝创作愉快!
爱,是人世间最美好的相逢,用文字找寻红尘中相同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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