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茵权衡利弊，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呢，到时母凭子贵，荣华富贵不用说。常言道：只怕富贵不忧穷罗！她爱上班就到厂里转转，不爱上班就尽情地睡懒觉，逛街购物打麻将，她的工作只要把身体养好就行，其他的干什么都可随意。她正计划着拿驾照买车呢。这不，这些天她一直在忙着学车。欣姐你太落后了！自从知道乐欣和芬芬所从事的工作后，乐茵的思想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大变化！母亲的教诲早抛到九霄云外。现代社会在前进，人们的传统思想观念也在面临着大变革。她正在为钓到金龟婿而沾沾自喜。她又再次拨通了张辉的手机，想确定他是否能破例。
　　 “宝贝，对不起。我有个大客户要应付，去不了。明天补偿行不行？”
　　 “好吧，不为难你了。明天见！”乐茵清楚，今天是星期天，他怎能不回家呢？这个时候，她还不能提过分的要求，弄不好“偷吃不成还输掉了米”。厂里面可是美女如云，才女如云。他能挑中自己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呢。从乡下出来还不够一年就住进了“金屋”，虽然有保姆监视，但一切都是顺风顺水的，天时地利人和。
　　 乐茵看看表，给乐成拨了电话：“哥，你自己坐车去吧。我自个儿先去姐家了。”
　　 乐欣打起床后就一直没停过，忙着买东西，做家乡的小吃，忙着做拿手好菜和看着菜谱学做新款式。手机响了，她迟疑：刚换了手机号，没几个人知道的，一定是谁来不了了吧。她放下手中的活去接电话，“喂，芬哪，什么事？”
　　 “哎，你在第几栋几楼？我正坐车过来，你到楼下接我吧。”
　　 “那么快到？好，你在5栋单元一门口等，我就下来。”
　　 一见面，乐欣就嚷：“死鬼，你不是说没空吗，要来也会很迟的。耍我。”
　　 “哎，脸色不错啊。做了什么好吃的？”芬芬今天不加修饰，显得逊色多了，想着乐欣做的小吃嘴都长了，哪能错过机会呢。
　　 “哎，身体没什么事吧？你瘦了很多，别太搏了。”乐欣答非所问。她们互相牵着手上楼进了门。
　　 “哇！新房这么漂亮呀！花了几万？”
　　 “二十多万。布置不错吧？”
　　 芬芬扔下包包洗了手，一手拿着蕃薯肉酥，一手拿了南瓜糕边吃着边四处观望：“真的很好，比我那套好多了。”
　　 “你那是什么位置，我这是郊区啊。”乐欣跟在芬芬后面比划着，介绍着什么花了多少钱，什么什么又用了多少钱，心里却是甜滋滋的，“今天没客？”
　　 “不是，我来那个了，停工。哎，有件好事，你干不干？”
　　 “什么好事？”
　　 “有个包工头，想找人生儿子，包一年给十五万。生完就抱走。”
　　 “你怎么不做？怕变形？”
　　 “我做不了！那人事前要检查身体，各方面指标必须正常。我检查过了，达不到要求。我……HIV，阳性。”
　　 “什么？HIV？阳性，真的？”这不是艾滋病吗？怎么回事？乐欣瞪大了眼睛问。
　　 “我也不知道是几时染上的。给我知道是哪个臭男人，我断了他的根。”芬芬愤怒，哀伤，“这辈子完了，完了！”
　　 “以后怎么办？”
　　 “我要报复！起码要拉几十个垫底的。妈的，老娘可不是好惹的。”
　　 “唉，这病有什么症状？”乐欣也听说过这个病的，知道那是一种没法医治的可怕的病。可一直以来，除了时常有个阴道炎，滴虫病什么的，吃了药打了针都会变好的，最严重也只是吃多几片药和多打几天针的，也就没把“可怕”放心上。那次，那次是因为身体不适又偏遇上个大色狂魔才弄得下体大出血的，还差点送了命。唉，现在想起也后怕。
　　 “听说发病时会咳嗽，全身无力，皮肤变黑，全身红疹。”芬芬毫不在乎地说着。
　　 “啊？”乐欣仔细端详，感觉芬芬除了稍为瘦了点并无其它变化呀，“啊，能活几年？”
　　 “几年、十几年，控制得好也有二十、三十年吧。没事！现在得这个病的人多得很。”
　　 乐欣再次仔细端详芬芬，想要在她身上找到症状，可她的确是除了比以前瘦点儿，别无什么区别的，她是开玩笑吧。乐欣揣测。
　　 “一定一定要给我保密啊。现在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的。”芬芬凶凶地叮嘱。
　　 “那个包工头不知道吗？”
　　 “你傻呀，我又没跟他一起去检查。我是一个人到外地先去做检查的，用了假证件。我跟那拉线人说不想变体型，不要受那份罪，不稀罕那钱。”
　　 “我不知道有没有中招呢。看来也要检查检查，你告诉我怎么检查的。”乐欣心急心燎的。
　　 “别傻了。快拿好吃的来。今晚有什么好菜？”
　　 芬芬在吃着小吃，乐欣在忙着做，两人在说说笑笑的时候，门铃响了，是乐茵。
　　 这时乐欣才突然想起，哎呀，忘了发信息让乐茵和乐成别来了。芬芬的病可不是好惹的，少接触她为妙。
　　 “乐成和颖颖下了班就过来。姐，做了什么好吃的？好香啊，馋死我了。”乐茵一边放包包一边说，“噢，芬姐比我还馋呀，吃上了。”
　　 唉，拦也拦不住了，不能通知乐成了！乐欣赶紧端了自己刚刚重做的小吃放到客厅里的茶几上：“快洗手，到那边去吃。”看乐茵没有站在芬芬身旁，乐欣才松了口气，然后又跟芬芬围在饭桌旁边说笑边吃水果沙粒。她们谈论着在各处吃过的特色小吃，各处的特产，以及在各处游玩时的见闻，甚至还谈论起那些黄段子。乐茵在那边也边吃边煲电话粥，煲累了，刚放下手机就跑过来挨近芬芬凑热闹。乐欣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又不能明说，只好找了差事让她到楼对面的小超市买些日用品上来。
　　 这一次聚会本来大家都很开心，也打算乐个通宵的，唯独乐欣心里七上八下，怕芬芬的病会传染，使弟妹受害，她就是千古罪人了。本来往常饭后是要打打麻将什么的，这次饭后不久她却催促乐成乐茵快回去。乐成乐茵以为姐姐有约也就乖乖地走了。芬芬也觉察到一点不对头——逐客令，本想留宿跟乐欣叙旧的，也只好悻悻地走了。
　　 乐欣对着虚空的房子，对刚才芬芬用过的东西进行清理。这可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居所，要对得起那个房产证。她收拾起房子跟以前是截然不同的。这房子也要保持贞洁，直到找到可以领结婚证的男人为止。
　　
　　 十、
　　 乐欣记着芬芬说的检查的医院名，第二天早早锁了门拿了假证件就赶往那间医院做检查。可有些结果要一周后才能拿到。
　　 这些天，乐欣想得很多，万一也有那病，万一……她想到自杀，甚至想到了该在哪儿自杀。也想到隐姓埋名到没有人知道的城市去。不能回家乡了，不能再见亲人们了，虽然回一次家乡的愿望是她梦寐以求的，虽然想偷偷地再见一眼刘斌。现在一切都将会结束，都将会烟消灰尽。
　　 乐欣苦撑着心里的煎熬，计划着卖了房子省吃俭用能用几年……
　　 星期三一早，乐欣早早起来化妆，戴上墨镜出门了。来到医院，她左顾右盼，发现没人注意自己便闪进了检验科。
　　 “吴医生。”乐欣对那个坐在椅子上的医生喊道。
　　 “坐吧。”吴医生头也没抬，依旧在翻看着他的资料。
　　 “吴医生，我来拿化验单的。”
　　 这时吴医生才抬头看了看乐欣：“什么名字？”
　　 “付芳。”乐欣低着头，心里揣测着。
　　 “付芳，等等。”吴医生终于找齐了那些化验单，看看记录表又看看乐欣，“HIV,阴性。”
　　 “我能生小孩吗？”
　　 “生小孩？机率不大。”
　　 “为什么？我还有什么病？这病难治吗？”
　　 “你不知道你的子宫已被切除了一半？你还患有盆腔炎，需要吃药治疗。”
　　 “切除？”乐欣听说HIV那个是阴性，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其它的就不是大问题，吴医生还说了什么她并没有仔细聆听。没有艾滋病这比什么都好。至于那些病症，以前也猜测到有点什么小问题，但并没有大碍。这不影响她“工作”，虽然有时难受起来也非吃药不可，但这些听姐妹们说都是“家常便饭”。切除什么？她听得模糊，“没有修补的吗？”
　　 “修补？治疗的时间要长些。你结婚多久了？”
　　 “……”乐欣吞吞吐吐地也不知说了什么。
　　 “在治疗期间，你最好不要同房。饮食方面也要注意……”吴医生在说着治疗方案，手在处方单上写着什么，并没有注意乐欣的表情。
　　 乐欣在对于吴医生所说的话并不在意，她心里想着：没有艾滋病就好，还可以试试芬芬说的那事。自己不用很辛苦，又可以有薪金，机率小也没问题，最好两年才生出来，那……她想着，脸上露出了微笑。
　　 “你去拿药吧。”吴医生抬头递过单子，“过一个星期再来检查检查。”
　　 乐欣接过单子，走了出去。她决定先吃一个星期的药试试，要彻底地把病治好，然后再约芬芬说的那个人去体检。拿定了主意，她的心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对了，人生能有几回搏？趁年轻，存折的数字要充实充实才行啊！她把药物装进背包里，腿脚轻松地迈开，不一会儿就走下楼梯出了医院大门站在路旁截车，她要打车连夜赶回去，明天去服装城买衣服，一切得重新开始。
　　
　　 十一、
　　 “哎，芬芬，你有空吗？”乐欣出门时给芬芬打了电话，一个人去服装城不太好的，再说好久没有与她逛街了。
　　 “正在玩麻将呢。什么事？”
　　 “换个人吧，我们去服装城逛逛，你到路口等，我过来接你。”
　　 “不要。改天吧！你快过来，今晚我们去张妈那。”
　　 乐欣让出租车司机调转方向，直奔芬芬的住所。
　　 开门的是个帅哥，看到乐欣眼前一亮，但很快又暗淡了。乐欣的欢乐全挂在脸上，进到屋里，看见正对着门口方向坐的芬芬，便叫道：“啊，今天是北方财神爷吗？”
　　 “别提了，我快连底裤都输了。”
　　 乐欣洗了手，自己端了茶走到麻将台前，噢，另外三个师奶样的人都面生。帅哥端着水果篮走过来，她们按序各拿一个后，他把篮子放到了茶几上，然后依偎芬芬而坐。乐欣也边咬着苹果边注视着芬芬手中的牌，礼貌地端详着他，心里在想：芬芬哪，你怎么可以害了这位小帅哥啊？口中却说：“这么多新朋友，怎么不介绍啊。”
　　 “阿红，阿秀，阿兰，他是我男朋友阿简。她——阿芳。”
　　 他们各自礼貌地点点头。乐欣看着她们，估计也是同道中人，再仔细看阿简，咋一看，人挺精神的，头发滑亮，三十岁左右吧，但脸黄身子瘦，估计是“粉仔”。唔，肯定还是吃软饭的！看他对芬芬油嘴滑舌的，兴许脑袋中空，中看不中用。她也看不起这种人，她一直觉得找男人应该找那种实在，睿智，有魄力的，当然如果又英俊潇洒更好。可是，哪儿有这样十全十美的呢？即使有，他应该看不上自己吧。她曾经遇到过的他们，都是“星期情人”，好景不长，好事完了人也就消失了。刘斌，怎么就放弃了呢？那姓杨的，虽然是有情有义有趣又有实力的那种，但他有家室，身边的女人也不少……
　　 想着，乐欣又伤感起来：那些都是些可爱又可恨的人。罢罢罢！今天有酒今天醉，未来遥不可及。自己应该比芬芬幸运多了。她竭力让自己集中精神看她们摸牌，扔牌，叫糊，数钱，可眼光还是常被那帅哥的动静吸引。他一会儿搂搂芬芬的腰，一会儿又搭搭芬芬的肩膀，或者抚摸芬芬的头发脖子；一会儿手又在芬芬的大腿上游移……两人倚偎着那么近，那么亲。乐欣看着，心想：唉，如果有个人也像他那样倚偎着自己，满足了！不管老丑，是个男人就行。她突然渴望着男人的气味，男人的爱抚，男人的亲吻，男人的蹭擦。自从搬入了新居，几个月了，没跟男士上过床，没正视过哪个男人，没……唉！存折里都快打不出钱来了。
　　 谁的手机在响，这声音惊醒了沉思中的乐欣，她循声望去，那个叫阿红的麻利地从手袋里掏出手机接听：“张妈，有什么事……我今天有点不舒服，阿秀阿兰都来那个……”阿红放下手机继续打麻将。又糊了！
　　 “唉，今天我怎么那么倒霉，尽是出钱，我都……去，再给我拿点钱出来。”芬芬对帅哥奴奴嘴。他起来走向房间。
　　 “你今天是情场得意，怪不了那么多的了。”阿秀阿兰异口同声地接腔。
　　 “我帮你来两圈吧，换换手气。”乐欣对芬芬说。
　　 “哎，别，我正上瘾呢。哎，你到张妈那去看看吧。”张妈，也就是凤妈，芬芬的话正中了乐欣的意。她刚才听阿红的话就知道大概张妈正急着找人呢，虽然心里痒痒的但不好意思说去顶替帮个忙。趁那帅哥还没出来，乐欣犹豫一会儿后拿了提包做做挥手样就出去了，叫了出租车直奔张妈那。
　　
　　 十二、
　　 乐欣径直进了大厅，没看见张妈便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红衣女郎说：“张妈在吗？”
　　 红衣女郎端详一会儿乐欣：“哟，好久不见你了！张妈在四楼。”
　　 四楼，那是会客室。这整栋大楼都是属张妈所有，一搂大厅是门面，装饰很豪华；二楼是正规的洗发剪发设施；三楼是休闲室，有吃有玩的；四楼五楼就是她们的工作室了。以前她也经常坐那儿假装看电视聊天的，被相中后就会被带出去或者去指定的某个房间。她们被他们挑选，他们也会被她们挑选的。红的时候，她要看上眼的才肯出台呢。乐欣推开会客室的门，迎面与张妈目光相视：“张妈——”她矫揉造作地叫着，顿时又后悔起自己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