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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渔舟周年庆】 你可曾记起了我(小说) ——朋友啊朋友


作者:特快专列2011 进士,7147.06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6240发表时间:2017-08-22 08:48:07
摘要: 在那个夜晚之前,叶德全和刘孜并不认识。当然,没有那天晚上的事,他们也会认识。因为,他们后来又结识了很多人,像流水一样在他们生命里流淌的人。


   “是啊!很好的朋友。”
   “我感觉不是呢?”
   “你的感觉不可靠。”
   毕竟,两人都在一个班组,在一个作业小组。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太多了,想躲开都很难。相互之间的配合,相互之间的联系和沟通,共同面对的困难等等。言语,交流,戏谑,玩笑,生气,暗中较量等等,是一种摩擦,也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关系深入。
   当然,刘孜也不会百分百的白吃,他偶尔也会去买上一只鸡,或者一只鸭,再或者一条鱼,请叶德全烹饪。刘孜还有一个好处,比较好指使,叶德全喊他干什么,他都会去干。另外一个好处是,刘孜比较聪明,也还算有趣,他玩拖拉机玩得比较好,在单身宿舍里,叶德全和刘孜配对,战胜了无数对手。
   到了第二年,刘孜定职了,收入有了很大提高,刘孜就申请跟叶德全“搭伙”吃饭。尽管叶德全的伙食费有些贵,他也愿意。把日常的开销尽量压缩在享受“吃”上,刘孜还是愿意的。因为从内心来说,他不喜欢吃夹生的“创新”饭菜。
   刘孜废弃了塞在床下的那个柴油炉,天天泡在叶德全的房间。刘孜在叶德全的指使下,买菜,洗菜,切菜,然后洗碗,最后收拾屋子。叶德全只负责一个工作,炒菜。当然,有时候也教刘孜炒一炒,刘孜的做菜水平有了很大提升。
   叶德全对做菜,有一种天然的喜欢和灵感,他的思路很清晰,动作熟练,味道、火候的拿捏也很到位。有很多东西,刘孜在旁边看看,只能看到一个大概,很多细节和真髓他难以掌握。
   当一盘菜热腾腾地端上桌,那种香味,那种诱惑,使刘孜对叶德全的佩服是五体投地。在和叶德全相处的时候,对他的话也是言听计从。
   两人上班在一起,下班后也在一起,俨然成了一对亲兄弟。
   刘孜不喜欢他那间宿舍。那间宿舍太挤了,也太脏了。虽然是他的同学,他也忍不住皱眉头,说一些难听的话。刘孜只是把自己那间屋子当成临时寄放身体的地方,只有在实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回去。
   刘孜更多的时间消磨在叶德全的房间里,他们一起打牌,一起聊天,或者用口琴吹上几首俄罗斯歌曲。
   叶德全的口琴吹得好,声音悠扬。他站在窗边,面对着外面错落的房屋,在昏黄的时光里,一个背影,一串音乐,就是最美的画图。
   跟叶德全在一起,刘孜始终觉得叶德全是不一样的存在,有一些特殊的气质和表现。
   当然,他们也会在深夜偷偷跑到后面的山坡上偷包谷,还会到车站的录像厅去看刘德华的电影,还一起回六枝,一起回来。
   在火车上,刘孜能遇到很多朋友。他的同学,邻居,老乡等等。在叶德全身上,有一种吸引力,能够悄然地吸引人的注意。刘孜不行,在同一列火车上,坐着不少他的同乡、同学或者邻居,他们都是路人,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各自不相联系。
   在叶德全的身边,刘孜感受着叶德全带来的热情和氛围。大家挤在一起,聊天,打牌,无论做什么都很开心。
   两个人在一起,挥洒着青春的荷尔蒙。开心,放纵,叛逆,也偶尔做一些出格的事。每一件出格的事,都是让人回忆的。
   有一次他们带着鱼竿,还有好奇电机组的两个女工友,坐着火车到小站去钓鱼。到傍晚的时候,一个女工友滑进河里去了,惊得刘孜和叶德全跳到河里去慌乱地把女工友捞出来。钓的鱼全都不顾了,扶着湿漉漉的女工友赶紧回小站,然后搭货车回去。
   有一次他们到白城山去玩,在那一片山坡上,埋着机务段从建段以来死去的人。他们为了比试胆量,走进坟墓群中,比赛着看谁喊出的墓主名字最多,声音最响。后来想想,这是最荒唐,最无聊的行为。但是,他们这样干了,而且还将寂静的山坡喊出了一阵隐隐的骚动。当刘孜听到草丛里的声音,看到一条蛇爬出来,吓得他屁股尿流地跑。叶德全不知道究竟,也跟着跑。
   “怎么啦?怎么啦?是不是死人从坟里爬出来了?”
   “不……不是……蛇……有蛇……”
   “蛇?”叶德全站住了,“站住,不要跑!”
   刘孜跟叶德全拉开了十几米的距离,站住了,“干什么?”
   “有蛇还跑什么?去抓呀!”
   叶德全找了一根棍子,扭头就走。刘孜很害怕,迟疑着,看着叶德全的背影。后来,刘孜也找了一根棍子,慢慢靠近叶德全。他们在草丛里扒来扒去,寻找那条早已经藏起来的蛇。找不到刘孜曾经看到的那条,找到别的也可以。叶德全津津乐道地说着他将怎样烹饪那条“蛇”。到天色黄昏,也没有见到蛇的踪影。刘孜害怕了,声音颤颤地央求回去了。叶德全还不舍,等到眼睛看不清了才决定回去,而刘孜已经软得走不动了,没有办法,叶德全把刘孜背回去的。
   还有一次,他们听说保华的杨梅酒好喝,两人坐着一摇三抖的客车到保华去喝酒。在那个坑坑洼洼的乡场上,还有羊汤锅,一块钱一大碗。两人坐在乡场的大街上,坐着喝羊汤,喝杨梅酒,脸上一直洋溢着开心的红光。
   他们沉醉在那种美妙里,忘记了时间,一直喝到太阳西斜。两人喝得醉醺醺的,也没有赶上回去的客车。乡场上散去以后,乡场一片空寂,两人就斜躺在两块用于卖菜的水泥台上说胡话。说的什么不重要,而是必须说话才能抗拒黑暗。到深夜,酒渐渐醒了,冷得受不了,两人最初抱在一起,挤在一起也扛不住寒冷,他们就在乡场上坑坑洼洼的地上跑啊,跑啊。一直跑到第二天,有客车来帮他们接回去。
   还还有一次,他们喝了一点酒,身体摇晃地在大街上瞎逛,被身后来的一辆三轮车撞了。撞得也不厉害,可恨的是,骑三轮车的人不停车下来说一句“对不起”,而是骑着三轮车就疯狂逃跑。
   跑了还行?两人就追呀,追呀。他们的脚是跑不过三轮车的,当三轮车转过一个弯,消失不见了。他们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调整呼吸。他们有些失望地看着转弯的地方,准备偃旗息鼓,没有到过一会从转弯处又出现一个三轮车。骑这个三轮车的是个黑乎乎的女人。他们挡住三轮车就想教训对方。
   “你撞了我们就想跑?”
   “滚开。”
   “我们只需要一个道歉。说一声对不起。”
   “说你妈。”
   两人本来是看对方是个女人,借着酒意疯一下。没想到这个女人也不是善茬,声音粗莽莽的,神情更恶。没两句话就开始骂人了。
   “不要你妈,只要对不起。你得说。三轮车撞了我们,你替三轮车说。”刘孜还在靠着虚劲对付。那女人一脚跨出来,就冲两人来。
   叶德全反应最快,扭身就跑。刘孜也跟着跑。女人在身后恼怒地骂着脏话,追他们。他们一边跑,一边回头冲那个女人伸舌头,做怪脸。那个女人气得脸色更黑。两人跑了一段,就分开了。女人追跑在后面的刘孜。
   叶德全从另一个方向转过去,骑了那女人的三轮车,去追刘孜。眼看刘孜就要被追上了,叶德全在身后按响三轮车的车铃,吸引那个女人的注意。
   女人扭头一看,自己的三轮车被抢了,更是气得要发狂。又转过头来追叶德全。叶德全赶紧转了方向,往另一个方向骑着跑。叶德全只会骑自行车,骑三轮车水平不行,没跑多远就被女人抓住了三轮车的后部。叶德全从车上跳下来,撒开腿往一条小巷里跑。
   女人抢回了三轮车,等她骑上车,想追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没有影子了。后来,他们在机务段三角区碰头,说起这一次的惊险,都开心不已,足足让两人大笑了数分钟。
  
   五
  
   叶德全和刘孜的生活,大多数还是普通平常的,偶尔的荒唐,只是一点佐料。有了佐料,生活这道菜,才更加有滋有味。
   刘孜和叶德全常常在一起,有时候刘孜不想回宿舍去睡他的那张床,他常常赖在沙俊平那张床上不愿意回去。
   沙俊平回来看到刘孜钻在他的被窝里,就有些不满,嘴里嘀嘀咕咕的。刘孜从不在意沙俊平的不满,依然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叶德全也知道这样不好,就指挥刘孜经常洗沙俊平的被子床单,让那张床保持干净。他们刚上班没有多久,还买不起洗衣机,就买了一个大盆,一起蹲在厕所里揉床单被套。洗得无聊了,还相互撩水,玩闹起来。当然,洗了床单被套,两人又到单身宿舍的院子里牵上绳子,在阳光温煦里晾晒。
   因为叶德全爱干净,他们隔上一个月都会洗一次,反而刘孜摆放在自己宿舍里的床上,被子床单都黑乌乌的。
   过了一段时间,沙俊平在他二姨家的新鲜感慢慢过去了,泡在那边的时间少了一些。他跑车回来,常常留在宿舍里。他是一个好逸恶劳的人,那张嘴比手脚勤快得多。他做得很少,说得很多。常常天南海北地胡扯,然后混叶德全的好饭好菜吃。
   沙俊平不仅跟着火车满世界跑,而且舌头也能卷起一列一列的火车跑。他的“故事”很多,几乎每一根枕木上都有无数可以快乐谈论的故事。叶德全这个房间的热闹,又有了新的内容。
   叶德全喜欢热闹,他还很善于调度这些热闹,让他的屋子保持固有的清爽的同时,不断增加人来人往的欢笑。
   在刘孜的世界里,一个村长就是一个非常大的“官”了,而在沙俊平的嘴里,那些段长、局长、市长都和他有某种关系似的。他津津乐道那些大人物们的生活小事,人来人往的关系网。沙俊平说的那些东西,真真假假,甚至有时候觉得是信口雌黄。
   不过,这没有关系,这已经让刘孜非常佩服了。他用羡慕的眼睛看着沙俊平,崇拜地倾听着那些“打胡乱说”。叶德全却表现出一些不屑,常常说一些冷硬的话,破坏刘孜良好的情绪。
   沙俊平的身体、生活、工作笼罩着一层很浓的“官官”相连的网。刘孜非常想去巴结,想要蹭一蹭,沾一点什么。叶德全却很不耐烦,对沙俊平说话并不客气。沙俊平的“官”网,在叶德全眼里只是空气。在叶德全和沙俊平的关系天平上,是偏向叶德全的。沙俊平对谁都可以胡说,混乱地展现他的“官”的优越,在叶德全面前不会。
   刘孜也不是无能。他有他的特长,也是叶德全愿意跟他结交朋友的原因。刘孜读书时作文写得很好,语言的表达和文字功底都很强。到了车间里,他也会发挥一下自己写写画画方面的才华。他写的文字在报屁股上登出来等,有时帮助车间出出黑板报,写一点标语口号,他会的这些,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或者没有他弄得好。
   叶德全对沙俊平冷冷的,对刘孜还是比较平和的。刘孜认为自己的写写画画不是什么“骄傲”,他不满意自己身上的“农民”标志,不满意自己身上的“泥腥”味,也认为自己会的只是雕虫小技。他在自卑里有些阿谀,所以在刘孜和沙俊平的关系里,有一些跷跷板似的彼此看重。
   在一间小小的屋子里,三人的关系是微妙的,又保持着一种平衡。
   叶德全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家庭条件一般。当时考技校,在六枝地区招六个人,叶德全考第一名。进校以后才知道,他后面的五个人,并不是成绩的二三四五六名,他们的名次几乎不可查,成绩在叶德全后面的那几位,全都被各种各样的关系“挤”得无影无踪了。叶德全也觉得很幸运,幸亏没有一个关系更硬的“黑影”,要不然他也上不成技校了。
   分到机务段,他的同学都选择去从事更有“钱途”的火车司机工作,但叶德全没有选择去当火车司机。这让刘孜非常迷惑,“你干嘛不去当火车司机?他们工资多高啊?”
   “我视力不行。”
   “你又没戴眼镜?”
   “不戴眼镜,不说明视力好。”
   叶德全很不情愿跟刘孜探讨这个问题。沙俊平以及另外的几个人,坐在机车上,意气风发,风驰电掣,那种感觉,那种气势,那种心情,别提有多爽。更爽的是,当火车司机的工资,比刘孜高出很大一截。
   这些工资比刘孜高出很大一截的火车司机们,似乎并不比刘孜更富裕,特别是到了后半个月时间。他们变得很穷,身上摸不出几张零角子,他们常常聚在叶德全这里,混吃混喝。
   当然,开了工资最初那一段时间,情形是很不一样的。他们很豪爽,很兴奋,常常邀着叶德全和刘孜到市里最繁华的黄土坡街道玩。那里玩的东西可真多,而且可以结识不少朋友,还有让人心痒痒的女孩子。
   面对那些穿得很少的女孩子,刘孜的心跳得咚咚的响,脸涨得通红,手打着抖。叶德全拽着刘孜的手,刘孜的手就冒出汗来。叶德全把刘孜带离那样的场合,“那些女孩子不适合你”。
   当然,来这种地方,他们是没钱消费的。接受一次两次请客可以,也不能每一次都让别人请呀!为了减轻这种“债务感”,叶德全和刘孜更多时候是拒绝邀请。
   叶德全对付他这帮火车司机同学很有办法,最主要的是,这些同学都听他的。开了工资,叶德全提出一个条件,想在月底去混饭吃,先交两百块钱给他。
   这些同学能够顺利从学校毕业,离不开叶德全在学习上的帮助。这种帮助,就是一种号召力。这些同学,即使能节制着确保月底还有钱,或者说因为各种原因很少在这里混饭吃,预先交上自己的生活费。过了几年,刘孜才知道,叶德全不会白拿钱的,叶德全记得有账,是按照账目进行管理的。
   刘孜非常讨厌柴油和柴油机,更讨厌那种味道,那种油腻腻的感觉。他手摸到油污,就觉得身上冒出一个又一个痒痒的小籽籽。他很怨恨机务段,怨恨段上的领导,分配他干一个专业不对口的工作,一个他不喜欢的工作。刘孜觉得自己在柴油里,早晚会被淹没的。他对待工作,是强烈忍耐着,是一种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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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叶德全,刘孜因为一次意外被抢而相识,继而成了朋友,他们相伴着走过了人生葱茏的岁月。叶德全,一个生活看似随意,却有着明确目标的人。他沉稳,有才华,张扬却有个性,他在随意中找寻着生活的真谛。刘孜,因为家境窘迫,做事冲动不计后果。他努力过,拼搏过,他尝试过成功的喜悦,最终因不能很好的把握自己,与自己的希望背道而行。作者文笔细腻,在生活的小细节里凸显人物的性格,是一篇值得一读的小说。时光,就是在这样的点点滴滴中度过的。你可还记得?【编辑:回味】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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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回味        2017-08-22 08:48:43
  问好,老师!感谢支持渔舟征文!
回味
2 楼        文友:回味        2017-08-22 08:52:24
  老师文笔细腻,把小人物刻画得入木三分。接地气,有味道。给老师点赞!
回味
3 楼        文友:特快专列2011        2017-08-22 21:03:13
  感谢回味老师的点评。
爱思考,爱读书,爱文学。
4 楼        文友:特快专列2011        2017-08-22 21:05:24
  写得有点像生活的流水账。我希望通过细节感悟生活,这个追求很远,路很长。谢谢渔舟团的老师们!
爱思考,爱读书,爱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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