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作家】农民画
院子里喊着的这个女子便是刘羮义的女儿刘丽娟,他是到这里来个买油条的,发现院门没关,便推门进了院子。卖油条的这个中年男子叫梁辉中,杨家埠人。其实,梁辉中家与刘羮义家离的并不算太远。卖油条应该到摊位儿那里买,刘丽娟怎么会闯到他家里来呢?今天,刘丽娟和爹赶集卖画,回家晚了些。回到家的时候,梁辉中的油条摊已经收了,家里又没有剩余的干粮,她便打算到他家里来买。刘丽娟听到梁家西偏房里有动静,便悄步走过去,敲了敲门板:“有人吗?”孰料,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呼喝声:“姑娘,救命啊!救救我!”
“你是谁?”
“我是益都县庙子镇的李文青,我是被他强制关在这里的,快救我!”屋内声音急躁。
刘丽娟似乎明白了什么,扭身就往外走,她刚刚出了院门,就发现了正向着这里走来的梁辉中,手里还提着一个纸袋。刘丽娟慌忙跑开了。一个小时后,两辆偏三摩托警车堵在了梁家门口。
梁辉中怎么会知道李文青的名字?这事儿还得从一年前说起。孙瘸子有段时间老往李大宏家里跑,李大宏托付他给自己的女儿李秀云找对象。孙瘸子当然乐意做这个差事。李大宏开着石雕厂,不差钱,出手也阔绰。但李秀云却不接受,哭着闹着说什么对象也不看,非邓画民不嫁。邓画民爱着李富民的大女儿李文青,这件事整个上庄村人人皆知,他李大宏又岂能不知道?李大宏溺爱女儿,看着哭哭啼啼的闺女心疼不已,却是无可奈何。孙瘸子看透了李大宏的心思,说道:“李老板,闺女要想嫁给邓画民,也不是没有办法!”
李大宏喜出望外,盯着孙瘸子说:“孙大哥,你若是能把我闺女这事儿办成,要多少钱我都给!”
孙瘸子琢磨着,要想办成李秀云与邓画民的婚事儿,必须剔除夹在二人中间的绊脚石,李文青。只要李文青神秘失踪,两个人才会有希望。他想起了前些日子在益都县城古城街巧遇李文青的那档子事儿。他能断定李文青肯定去了杨家埠。想到杨家埠,他也自然而然想到了自己那个远房表弟梁辉中。梁辉中四十好几的人了,光棍一根,每年过年的时候,兄弟二人就会聚一聚,每次坐下喝酒,梁辉中对着孙瘸子必提的一件事儿就是,帮忙说个媳妇。孙瘸子懒得理他,因为梁辉中只提说媳妇的事儿,从不提跑腿费的事儿。这一次,机会终于是来了。孙瘸子琢磨着,他得亲自跑一趟杨家埠,这件事儿要是办好了,可是两头都赚钱的大好事儿。孙瘸子打定主意,看着李大宏说:“李老板,我想把李文青说给我潍县的那个表弟做媳妇!”
李大宏听他这么说,就觉得他肯定有什么想法,问道:“你想怎么办?”
孙瘸子把嘴巴贴到李大宏的耳根上,如此这般密语一番。李大宏微微点点头,轻声说道:“办这种事儿要缜密,千万不能让文青再回来。”想了一阵子,他又说道:“倘若这事儿败露,你得一个人担着,可别把我给供出来!”孙瘸子连连点头:“李老板,你就放心吧!:“孙瘸子答应得倒是痛快。岂知,以后这事儿果真败露了,孙瘸子第一个供出来的人就是李大宏,他不但把他供出来,还把所有的屎盆子都扣到李大宏的头上,说主意都是李大宏出的,自己只是拿钱替人办事的。
却说孙瘸子赶到杨家埠,几乎没费劲,就发现了李文青的踪迹。他不动声色,又直接去了梁辉中的油条摊位。梁辉中见表哥突然造访,惊讶不已,问他干什么来了。孙瘸子笑着说:“给你说媳妇来了!”梁辉中纳闷不已,表哥几百里路赶过来,为了给自己说媳妇?他啥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孙瘸子见他不信,笑了笑说:“我不但给你说了个漂亮媳妇,还把媳妇给你送过来了,只要你舍得花钱……”
“表哥若不是诓骗我,要多少钱我都给!”
“五百块钱,今天夜里我就把媳妇送到你家里!”
“表哥可别诓我,能不能先让我看看那个女子长的啥样子?”
孙瘸子沉思片刻,抬手指着街巷口站着的李文青,说道:“就是她!她现在还没吃饭呢!你可以给她送些油条过去,顺便看看模样!”
梁辉中高兴不已,提着油条向着李文青走去,一会儿又回来了。孙瘸子盯着他问:“怎么样?”
“好好好!”梁辉中心花怒放。
当天夜里,孙瘸子就把睡在破房子里的李文青用湿毛巾捂昏了过去。他并没有把她直接送到表弟家里,而是对她先行了禽兽之事,又把她扛上肩头,向着梁辉中家的方向走去。
李大宏和孙瘸子商量着做的这件恶事儿,李秀云其实并不知情。公安人员询问了一些情况,就把李秀云放了回来。李大宏却出不来了,他跟孙瘸子都进了班房,等待法律的审判。李秀云从公安局出来后的第二天,就和邓画民一起去了县民政局,他们是去办理离婚的。其实,他们刚拿了结婚证不到十天。
半月后,邓画民代表益都县参加了山东省举办的一场农民画大奖赛。他的两幅作品分别获得了一等奖和二等奖。
获得二等奖的那幅作品叫做《故乡》,画面上有一口老井,井口上支着一架辘轳,辘轳旁侧是一棵粗壮的柿子树,柿子树梢悬挂着一轮满月,柿子树底下站着两个人的身影……整体画面采用深蓝色描绘,看上去透着一种柔美,一种深冷,又透着一种温暖。
获得一等奖的那幅作品叫《上学路上》,这幅画的色调与《老井》却是截然不同,整体色彩鲜明靓丽,画面夸张逼真:背景是一片开满油菜花的田野,蓝天白云,远山近水,一个扎着马尾辫儿的少女在黄澄澄的原野上奔跑,她上身穿着一件米黄色的衬衫,下身着一条深蓝色的裤子,肩膀上斜挎着一个军用黄书包,书包上绣着一个硕大的五角星。那个五角星仿若立体凸现出来,大红的色彩绚丽夺目,熠熠生辉。
邓画民坐上了返回益都县城的火车,朱镇长亲自去车站接他。朱镇长身后还跟着一个拿着本子和笔的年轻人,年轻人自称是益都县日报社的记者。年轻人笑吟吟地问:“邓村长,你这次获奖,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感谢国家,感谢党,感谢朱镇长,没有政府部门的大力支持,我也不会有现在的成绩!”
“邓村长,你现在最想干的是什么?”
“我想尽快回家,把这件喜事告诉我的妻女!”
小年轻有些纳闷:“邓村长,你不是没结婚吗?”
邓画民瞅着他笑了:“谁说的?女儿都两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