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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君与杰(小说)


作者:许归平 布衣,269.23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039发表时间:2017-11-03 16:38:30
摘要:主人公陈诚是一个传统意义上哪个方面都称不上评价高的人,在学校时逃学成瘾,在打工时打架斗殴,对金钱盲目崇拜。但事情总有转机,就像人总有善的一面。在偶遇了一个不像妓女的妓女后,他开始慢慢被影响,最终选择选择与她相伴一生。也许男女主人公都算不上社会评价高的人,但却都有追求美好事物的权力,从这方面说,每个人都是不应该被歧视的。


   在她升上大学的那个暑假,我却因为一些事情而躲避与她的电话。我难以原谅自己能拥有她纯洁无暇的笑容,开始真正感觉到我们的遥远。
   在我上铺的是一个长相俊美的长沙人,他能一边看着手机一边操作机器,一激动起来就嘟嘟囔囔说着长沙方言。当然我也是能听懂的。这个人比我年长一两岁,但却像比我对社会的熟悉多了十年。
   每到晚上,一般是凌晨两三点的时候他的床就摇来晃去,吱吱作响,开始尚未在意,以为是彻夜难眠。直到一天,我迷迷糊糊中摸到床杆,刚要起身,突然看到了床边多出来的一双红色女士运动鞋,我猛然惊醒,一下睡意全无。上铺的动作也猛地停止,我于是小心询问自己要去上个厕所。他反倒是安慰起我来。
   “没事,你去吧。”
   铁床强行被压制的轻微声响重新开始,我心绪不宁的走出门外,反手把门关好。
   事后我才注意到周边只有我一人不知道这件事。甚至有风言风语,主要是那个女孩自己找来的。闲来无事时我与他聊天,他便重重扬起脖颈,勾起微笑,向我说着那样做的奇妙感受。
   “老子早就知道啦。”我毫不犹豫回话。并向他讲了我在初中时道听途说的一个事件。无非就是几个男生和一个头脑不太清楚的女生在集市上卖衣服的水泥平台上胡乱搞了一晚上之类的事。让他知道我对这些事并不陌生。不过,在向他大放厥词的时候,我竟突然想到那几个男男女女现在会不会偶尔想起这件事。我是说他们想起现在会是怎样的感受。是会难过还是一笑而过,还是像我一样视为吹嘘的资本。
   他的话打断了我。
   “那么,你自己没试过吧。”他听出了我话中的关键。我笑着说那又如何,我要是想的话随时都可以。
   “没事,跟着我几天就行了。保证让你爽上天。”
   我开始没有在意他的话。后来才理解,促使他这样做的不是因为青春爱恋不成熟的尝试。而仅仅是一定年纪的生理需求。他除了女友,也经常去寻花问柳。自然,他年轻气盛,看不出来有什么后遗症。每在宿舍,他便宣传自己的经历。
   “跟你们说,她先是帮你洗澡,把奶子放在你头上,比女朋友技术好多了。要是加钱的话还能玩更多花样。”
   不得不说,这样的气氛的确有种煽动人心的成分在里面。比在舞台上无手无脚的青年演说家还要让人触动。我认识的年轻男人,分为几批都跟着他去了。我也受邀几回,每次我以极其轻蔑的语气拒绝。讥笑他过于随便,饥不择食。实则我在内心恐惧着性这样东西。我恐惧着未知的事情,如果有人劝我从当前的状态离开,会感觉像在淤泥里拉出一个人那样艰难。
   直到我亲身体验的那天。因为过于简单,让我的记忆都不太深刻。比我第一次在学校走廊尽头亲吻女孩还要印象不深刻。我依然能想起那个女孩的名字,那是不是她的第一次我无从知晓。她嘴唇像死掉一样冰冰凉凉,也不敢回应我的动作。我能想起她紧紧闭上的眼睛,像是因为手足无措而任我摆布,细细的汗毛贴着我的脸颊,空气中也充满似不存在的青春期女孩特有的芬芳。初二的时候我还能经常在一群杀马特打扮男孩的摩托车上看到她。
   而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和性打交道早已忘了她的名字(或许本来就不知晓),我内心像被我吻过的那个女孩一样手足无措,动作上却不是这样,也没有让她察觉到我是这方面的小鬼。她的口红吻遍全身,刺鼻而不让人讨厌的香水染上了如医院那样洁白的床单。她含住我的阳物,让我体会了迄今为止从未有过的奇特感觉。第二天早晨,我将近一个月的工资都落入她装满避孕套的手袋里。
   这些事有了一次便会出现两次,而每次过后,一想到心雨就不由自主悲哀,我的世界正在离她越来越远。她像是从未察觉,照常给我打电话。直到她换了一个号码,是她大学的新号码,突然像觉察到什么的,再也不曾有电话打来。我于是安安心心在那个工厂过着琐碎的生活,和周遭人一样有说有笑,我所面对的,每天经历的,无非就是那些水泥建筑和被铁锈慢慢腐蚀的机器。
   虽说我同许多女性有过不一般的交往,但能记住名字的却是寥寥无几。尤其是娱乐场所的女人。我并不讨厌她们,说白了也只是各取所需。而到了后来,我认识了一个那样的女孩,我深深记得她的名字,却没有和她睡过一次。认识她已经是我有钱之后的事了。
  
   三
   从岩泊渡出发往零阳镇,大概四五十分钟就能到达一处很小的街道。与路并排的河像突然打颤一样急速转了一个弯。镇上学校下课后密密麻麻攒动的黑色蘑菇头在我眼中渐渐汇成了桀手中的牙剪。
   我到店时早已来了两个男孩,看样子是附近的高中生。一个面无表情看着镜子中披着白袍的自己,一个百无聊赖的盯着手中的智能手机。桀时而有艺术感的挥动剪刀,时而粗鲁地用电推铲下一丛丛黑发。他一边工作一边和我聊天的情景任何人看了都会想到这是一个在剪头方面浸淫多年,值得信赖的师傅。现在一想,他“桀”的外号还是我给他取的。
   “诚哥最近哪里发财啊?”他冲着镜中我的影像打招呼。
   “浙江,回来三天了,想着头发也该弄弄了。”
   我一上了二十岁,突然觉得自己的一切都自然而然的改变。头发再也没染过,并且一短就再也长不长,可能是染发剂用多了的关系,后脑那里如雨后春笋般冒出许多白发。我不得不考虑是不是该染黑回来。
   “人还是要多剪头发好,女生需要,男生更应该,要是一个月不剪,保管乱得像草窝。”他发出了那种职业者特有的感叹,正如卖水果的感叹人该多吃水果,修车师傅感叹车应该多保养一样。
   我们都没有回应他的话。房间里除了他电动剪刀的嗡嗡声就只剩下了从他苹果模样的音箱中低声流露出的阿沁的《南极星》。
   “还记得这歌?以前上学常听到的,是谁唱的忘了,总之这个关了这个又开始,一直放个不停。”
   “有点印象。”我说。
   等了五六分钟,我有点不耐。他解下了客人身上的白袍,用力往下一抖。那人也随之起身,问过价钱付钱走人,看样子是不想在这多待一分钟。其实也没这个必要,桀收拾得干干净净。工具整齐排列,发胶发蜡安静伫立在玻璃架子上。原来还有一个外地的女友也和桀在这里。后来桀的小店关了一年,也不知道他和女友去了何处,总之再开张时只剩下他一人。
   不等他招手,另一个高中生已经坐下,桀投来歉意的目光。我并没有打破常规的念头,桀补偿式的告诉我可以嗑瓜子等待。
   不多时,店中又来两位女客。在嬉皮笑脸中进门,我认出了其中一人是我当年同级的校友,另一人披着长发,脸上涂着淡妆,看上去年纪更小。我从没见到过。
   我的校友轻车熟路走进店门,挑逗着向桀打了一个招呼,眼睛瞥到了一旁的我。立刻惊呼。
   “哟,这不是陈诚吗?好久没见了,你还记得我吗,以前你可是超帅的。”
   “谢谢,我现在也一样帅。”
   她身旁的女孩也被我吸引注意,不等我开口,我的校友立刻向他介绍我。
   “以前在学校,他可是老大一样的人,还打过老师呢。”
   我心里有些不悦。
   “那我还真是出名啊。”
   是人都能听出我的语气,她没有听出来。仿佛又想到我的什么事,张大笑容想要说些什么,她的同伴拉住了她。她也仿佛算了,开始对我的经历问东问西。我一边敷衍她,一边却对她的同伴有些好奇。
   这两个姑娘从坐下来就不停嗑瓜子,手中还剩下十几颗就又抓上一把,也不扔到垃圾桶,瓜子壳渐渐积了一地。
   “我说你们不要把壳吐在地上。”桀扫了一眼,那口气像是比我还要没有耐性。
   “那有什么嘛,你地上一地头发。”
   “那也不能吐,我懒得扫。”
   我的校友依然我行我素,她的同伴倒是停了下来。在同时等待的时间里,我的校友和我聊了一些家常,很平常的话。她问我答。因为我对她的经历不感兴趣,所以话题很快就僵硬。
   “嗳,杰哥,上次雯姐给你发的那段语音怎么样,带劲吧。”她笑着说。
   “你叫的?”桀反问。
   “我才没有那么大声呢,她的声音。”她指指身旁的女孩,“看不出来吧。”
   她的同伴笑的有些勉强,但还是什么都没说。我和桀也都微笑,只有那个正在剪头发的小男生,脸色变得不自然。
   “小弟弟,你几岁了?”她的同伴开口。声音倒挺清脆,我对那段语音有了一点好奇。
   “十五。”
   “哈哈,倒像是个十五岁的男生,小哥哥呢?”
   “可以猜猜看。”我说。
   “成熟稳重,像是二十五六。”
   “为什么这么想?”
   “前男友就是这个年纪。跟你感觉差不多。”她略微皱起鼻尖,像是在空气中寻找什么的狗。
   “这种味道不太像,我说你该不会还是学生吧。”
   “倒是想。”我叹了气。“一晃就是二十四。”
   等到桀给男孩推掉两边头发的时候,他突然回过身,电推也从男孩头上拿开。
   “我说你他妈能不能别往地上吐了。”
   两个女生终于消停下来。没过多久又开尊口。
   “你这里有没有热水啊?”
   “干什么。”桀的语气有些烦躁,甚至有了一点厌恶。
   “吃药。”我的校友声音比谁都大。
   “牛黄解毒片啊。”桀一下说出口。像是比她自己还要了解。
   开车十五分钟,突然想到有东西落下。折回去的时候两个女生已经离开。桀的小店空空荡荡。他正不无孤单地用塑料扫帚收集地上的碎发。店门外的马路上,摩托车匆匆掠过,如同看待电影镜头视线扫过桀的理发店。
   “初中生骑车还是那么快。”桀不由得感叹。“你的东西在沙发上。”
   “开在学校旁也挺好的,与小孩打交道总比老头子让人高兴吧。我以前还学过一段时间的理发嘞。”我说。
   “也不一定,有些孩子就让人生气。像刚才那两个,有个还是你的同学吧,看的出来她们做什么的?”桀戏谑一笑。将电推和各种剪刀一一收进他的黑色小箱子里。
   “能大概感觉出来。”
   “大概感觉出来。”他讥笑的更加明显。“虽说是小丫头怎样怎样,但正是小丫头才好做那行。而且牛黄解毒片你也应该知道是干什么的吧,那个东西都沾过。”
   桀的话没有任何一句针对我,但还是能体会那种像刺一样的感觉。如果此时我也用同样的语气,气氛一定融洽得多。
   我摇摇头,一言不发。
   回去的时候一时兴起,在播放器上找到了《南极星》。一边听着一边想起我初中的班级。人不多,三十五六个,初三时走了很多。有人仍在上学(在我看来有些不可思议),有些混了社会,像原一样,有人开挖掘机,有泥水匠,木匠,道士,也有如那两个女孩一样的人,有人多年来杳无音信,没有露面,没有联系,甚至连是否活着都不太清楚。
   我不由得想到,我们一直以来追求的个性总算也在某种意义上实现了。
  
   四
   电话铃响了。
   我艰难从床上翻了个身,勉强睁开眼。灰蒙蒙的月光让房间朦朦胧胧。我碰了几次,将钱包推掉在地,好歹才摸到电话。
   “还认得我不?”这个声音让我印象深刻。
   “嗯……头发做的怎样?”
   “头发那玩意只能刚好活着,再想额外的就没有了。”
   我清醒半分,窗外密密麻麻的霓虹灯汇成一条窄窄的光河,对面是几家大排档,从人的动作中不难想象那是一番吵吵闹闹的光景。
   “是不是太突兀?”她问。
   “为什么想到打我电话?”
   “吵到睡觉了?”
   “这只是其次,只是总归要有个理由。”我的语气有些无奈,半夜醒来的后遗症也开始发作,腰间如同挂了千斤重物,肩膀像报废机器松松垮垮。
   “打电话一定要有个理由吗。”
   对面沉默几秒,整个世界仿佛安静下来,我喉咙又干又涩,难受得想喝啤酒。
   “可能是你有一种让人亲切的感觉吧,第一眼看到就觉得。再说女生要男人电话实在是太简单了,要是你为此感到不愉快的话挂掉就是。”
   “晚上有个人聊天也不算难受,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我电话是为了聊天了。你感到亲切是因为前男友的缘故?”
   “没有什么前男友。喂,怎么这么早就睡了,一个人?”
   “一个人,还有个小房间,本来养了一条狗,后来嫌麻烦送人了,无聊的时候看看《火影》《三国》。”
   “看样子你不像过成这样的人啊,我听那个理发师都偷偷叫你奔驰哥。没有恋人?”
   “刚分了。”我口气平淡得过分。
   “不喜欢?”
   “何至于,丫头长的挺好看的,只不过最近手头有些紧,就分了。”
   我听到电话那头的嗤笑,让我有些不悦。
   “就是说女人的安全感是男人,男人的安全感是钱,我这样理解没错吧。我挺想知道你有钱之后会不会追她回来。”
   “没想过,应该不会。”
   “为什么?”她穷追不舍。
   “什么为什么,没必要嘛。”
   “不缺女人?”
   我叹了口气。
   “我猜你此刻也是一个人,不然绝不至于向一个陌生男人打电话问他有几个女友这样的问题。”
   “我可不觉得陌生,就像本来就该认识你那种感觉。电影里常有的桥段。”她吃吃笑了。旋即又停下,“是不是太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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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陈诚在学校时逃学成瘾,尽管老师对他作文评价很高极力挽留,他还是选择了放弃学业;在打工时又打架斗殴,有自己的小团伙,对金钱盲目崇拜,也耳渲目染接受了一些社会不良习气,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二流子”。如果他要这么一直沉迷下去事情就没有转机,当他在理发店偶遇了一个看来腼腆其实是坐台小姐的女孩后,他们慢慢接触,心灵的触动与彼此的慰藉最终选择与她相伴一生。小说生语言简约流畅,叙述自然生动,场景描写生动,闲笔运用得当,人物刻画栩栩如生跃然纸上,关注社会众生,通过小说告诉读者,每个人都有追求美好事物的权力,我们应该用公平的眼光看待芸芸众。欣赏佳作,推荐赏阅!【编辑:老土】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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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老土        2017-11-03 16:40:41
  问好老师,这篇小说从一个逃学的男孩说起,选材独特,语言简约流畅,叙述自然生动,闲笔运用得当,人物刻画传神,关注社会众生,是一篇精彩的小说。祝您写作愉快!
老土祝您写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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