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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君与杰(小说)


作者:许归平 布衣,269.23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144发表时间:2017-11-03 16:38:30
摘要:主人公陈诚是一个传统意义上哪个方面都称不上评价高的人,在学校时逃学成瘾,在打工时打架斗殴,对金钱盲目崇拜。但事情总有转机,就像人总有善的一面。在偶遇了一个不像妓女的妓女后,他开始慢慢被影响,最终选择选择与她相伴一生。也许男女主人公都算不上社会评价高的人,但却都有追求美好事物的权力,从这方面说,每个人都是不应该被歧视的。


   “以前的事,现在只是想想感觉不愉快罢了。这车停在这里没问题吗?”
   “不便宜的,一晚五十块。”她面露苦色。
   “啊。”
   “骗你的,已经和这家人说好了。出门的时候还给我送了两个橘子。”
   她带我走过泥泞的小路,总能找到合适的落脚点。或是凸起的石块,或是生长茂盛的野草上,这样的动作让我和她像个山羊跳来跳去。但脚边泥水的确少了不少,我牢牢跟紧她的每一步,但还是弄得狼狈不堪。
   “可以到前面那条溪那里洗一下。”她说。
   “翻山越岭,跋山涉水。”我情不自禁感叹。
   她嗤笑一声,脸色淡定轻松,甚至很不淑女那样叼着一根狗尾草。一点不像走了三十分钟山路的人。
   “可是你要是想我要是从小,五六岁就走这条路上学,每天一来一回,一直走到十五岁,就再也不觉得什么了。首先要沿着这条溪走到尽头,再顺着山往上爬,看。”她用纤细的手指目力所能及最远处的一块岩壁,因为太过遥远,在我眼中就成了一个黄白色的方块。
   “那下面就是我家,每次看到都能想到爷爷带着我在那里挖草药的场景。”
   “不会走到晚上?”我怀疑。
   “山路隐在山中,其实很快就到了。”她丝毫不当回事。
   我们从一处密林进去,仿佛钻进了另一个世界。一路上只有洒在地上可怜的几块阳光和渗人的不知何种类的鸟的叫声,抬头不见天日。刚出密林,终于得见蓝的有些苍白的天空,又经过一片面积很大,几亩田大小的方形湖泊。我们在水边有着柔软青草的边缘地走着,湖面反射的太阳在荡漾的波浪中支离破碎。旋即又是一个大的迂回,一个将近七十度的陡坡,我不得不寻找较平的石块才能落脚。陡坡以上是一个可暂供休息的石台。坐上时,我已经是汗流浃背,她的脸也异常红润。
   站在这个台子上,附近山的山顶都能望见,往下看时,远处的澧水河全貌展现在我面前。它像是一条巨大的脉搏,河边的民房,公路,田野,仿佛都依靠这条河流而存在。我的内心有些震撼,为这一种真正的生命而震撼。
   往上十几分钟,看见一条绿野小路延伸到一户被竹林包围的破房子前。她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我也觉得这个房子未免破的不能住人。青色瓦片所剩无几,四周只有木质框架还算完整。台阶,屋檐下,院子里,皆是荒草,那草在微风中摇摆,似乎在宣告自己的主权。虽能勉强看出人的痕迹,石制磨盘,磨刀石,扭成一团的铜线,但却与这片景色格格不入。那座房子周围,桃花正在逐渐褪色。
   “那是一户姓朱的人家,他父亲是个瓦匠,后来一次从别人屋顶上摔下来死了,他也外出打工,有了别的住处。这个房子也就被遗弃,我小时候经常去那里砍竹子,摘水果,偶尔也从窗户进去探险。”
   “你胆子挺大的。”
   “再不大胆自己家都不敢进去了。用不了三十年也就和这房子差不多了,这些本该有人的地方却没有人,确实是太寂寥了。”
   “有点。”我附和道。
   “嗳,以前玉米林立的田地现在只有荒草,连人都过不去,你说这是好是坏?”她用手折断伸到路边的小灌木枝,问我。
   “呃,大概是好事吧。”
   “我在问你问题,是还是不是。”
   “是。”我无奈回答。
   “可是我觉得那些场景只能在记忆里看见,而且不管是谁看到都只会想到那是一片草地,想想就叫人难过。”
   “历史往前看,只有活不下去的人才天天回忆。就像人眼睛长在前面一样。”我语无伦次。实在不清楚自己要表达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想活着就是不断更新。在我想法中回忆只是用来消遣的玩物。”我又补充。
   “我也知道。算了。”她摇摇头。我可以看到她脖颈流出的细汗。“只是偶尔想想罢了,再说这里育林封山六十年,再回来肯定山崩地裂。”
   我们沉默不言向前进行。
   她话确实不错。这里的风景确实醉人。在登山过后便看到大片的田野,都是梯田。田间小路错综复杂,最后延伸到她的房门前。眼眶所见一切无不是喜人的绿,在田的角落,潺潺的流水冰冷刺骨,引水渠源头是一处小水潭,肉眼可见的寒气挥散不去。水清若透明,里面不见小虫,可能什么生物也没有。山缝之间伸出枝丫和藤蔓,完美遮在水潭上方,以致这里终年没有阳光。从水潭拐过,再走十几步,她的家便到了。
   “山重水复疑无路,我算是见识到了。”由于心情愉快的原因,腿脚也不那么疲乏了。
   “还会吟诗呢,我还以为你想的只有如何做生意,把钱从别人口袋里掏出来呢。”她嘻嘻笑了。
   “以后会的。”我说。
   “这可不一定。如果是这样的话不用等到以后了。问你一个事,喜不喜欢看书?”
   “以前挺喜欢的,自己上网之余还写写文章,不过都很肤浅。”
   “为什么不继续?”她问。
   “明摆着的,哪可能靠那为生。”我有些不耐。
   “没钱就没意义。倒也确实。不过我倒是挺羡慕你的,比我有选择的多。”
   “没人会逼你的,想一下那么多的人活在世上,有着自己的小小天地。你只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罢了。”
   她低头思考我话中的含义。不知不觉已到她家门前。这是一栋一层的瓦房,看上去并不豪华,但自有人存在的生机。红色木质大门上漆已经掉了许多,上面可以认出有狗的抓痕。门上嵌着四块淡蓝色玻璃,其中一块已有裂痕。门前可见鸡的粪便的痕迹,但是鸡却是一只都没见到。一根水管接到屋前的一个小水池里,另一头无限延伸。我闭目想了一下水从山缝中流出的画面,有了夏天的感觉。
   她走到水池边,不顾形象抱起水管喝水。
   “等我一下。”说完她便不见人影。随即,她的脸出现在玻璃的另一面,门开了。
   “抱歉,家里什么都没有,原本招待一下才好。”
   “正好健身加减肥。”
   “我看你也不胖嘛。”她侧着头打量我两眼。
   “有肚腩。”我于是掀起衬衫,圆滚滚的肚皮迫不及待露出来。原本我要归于瘦弱那一类,但自从回来后因为事务或是纯粹娱乐常去聚餐,一来二去肚子撑大起来。她仿佛参观博物观里了不得的物件盯着动也不动,我于是感到自已有些傻气,放下衣服。
   “你倒是可爱。”她满脸笑意。
   “我比你大至少五岁,这话总听着刺耳。”
   “可能我接触的人都年纪比较大,所以看你不由得就年轻许多。”
   我问她是怎样和我那个校友认识的。
   “你自己的校友你名字记不住?”她有些惊讶。
   “只记得有过那么一个人,名字忘了也无所谓。只是我有些好奇,你的个性和她大不相同。”
   “九零后追求个性,是这样吧。认识她不值一提,她是我一个亲戚家的女孩。”
   “不喜欢她那人?”她试着问了一下。
   “喜不喜欢也没什么意义。说不定上次见到她就是最后一面。只是在学校时她不怎么受欢迎,我估计也没多少男孩子喜欢她。”我说。
   “可想同她上床的男人却不少嘞。”她笑道。“你没有那么一点感觉?”
   “没有。”我无比坚决。
   “是不喜欢那样的女孩?”
   “只是她个人罢了。”我叹息。
   她带我去附近的菜园里摘了一些蔬菜。我问问有什么能帮忙,她丢下一句等着,就轻车熟路进了厨房,不多时,黑色的炊烟从烟囱爬出。我于是搬了一把黄色油漆的小凳子坐在门口。智能手机一到山中仿佛头脑坏掉,万幸音乐还能用。我一边听着陈奕迅《岁月如歌》,一边看着对面的群山。云低低矮矮,不时有鹰成双在高空盘旋,一些不易察觉的生命正在这一片翠绿中茁壮成长。风的温暖,绿的芬芳,一望连绵无尽的山的曲线,让我难以想象这里面藏着多少渺小的现代建筑,建在这些山的夹缝中。但又想到,也许只有南方才能得见如此场景,到了别处,又该是别样的景色了。
   她的手艺相当不错,虽然大部分都是素菜,但十分可口,没有一般蔬菜那种干草般的微苦。我忍不住称赞。
   “自己一个人住,当然会弄得好,不然太难吃自己都活不下去。”
   我于是说自己也一个人住,但还是做的不怎么样。女朋友吃一个走一个,后来干脆外卖为生。
   “但炒蛋炒饭倒是有一手。”我又加上一句。不要让她以为我在厨艺上毫无建树。
   “你是太懒了,绝对也不经常做饭。我以前还羡慕个不停男生不用做饭做家务。现在可能是习惯了,做家务也不觉得难受。”
   “你一个住在这里,像与世隔绝一样。”
   她打了个响指,说我“与世隔绝”这个词用的好。
   “几年前还是很热闹的,现在嘛你也看到了。世界发展这么快,这个地方就像被从火车上丢下来一样,一直孤零零没人来理,我也只是假期才有时间回这里。”
   “你家里人呢?”我问。不知从什么时候得出的既定规律,认识一个人就该知道他的家庭。原本我是不该问这个的,话一出口就后悔。
   “父亲嘛。”她指指地下。“这里。母亲和小弟在街上租的一个破房子里,那里我工作小弟上学都方便。不过虽然家人在那里,却一点家的感觉也没有。母亲头脑从父亲死后就变得不正常,经常死死的说个不停,咒这个死那个死,小弟靠我上学,当面还好,背后我也知道他不喜欢有我这样的姐姐。我说话难听一点,身上就像拖了一个重重的铁块,叫人气喘吁吁,不过一想到再怎么难过也是母亲和小弟,到底人活着不可能那么轻松。所以才羡慕你嘛,一个人自由自在的。”
   她翘起好看的睫毛,像风那样轻松地看着我。我不禁想到,十年前的我一定不会想到会在这样一个深山老林中看到这样一个有着美丽动人双眸的女孩,我想还是用女孩称呼她为好。说不定十年前的我看到她后会爱上她,只是现在怎么都难以去想自己能爱上谁。
   我苦笑着摇摇头。
   “空荡荡的房间不让人好受,所以我经常领人到我住的地方去,人去了又回,好歹留下欢声笑语。”
   “包括你的许多个女朋友?”
   我突然觉得有一丝难为情。
   “算是吧。”
   “我那时候就想,要是有个男生,就像格林童话中骑着白马的富二代一样,骑马把我带走,哪怕是青海西藏这样的地方我也高兴死了,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做着同一件事,嗳,够让人开心吧。”
   “是够开心的。”我说。
   “可惜我喜欢的那个男生去北京读书去了。想必也不会因为我的喜欢而感动。”
   “说不定,你又不是他。”
   “可是能感觉出来啊。”她定定地看着我。“有些东西不用说出口,但是好坏就是能判断出来。”
   “就像引擎?”我不合时宜说了一句。她开心地笑了。
   “就像引擎。就像一个人的心一样。”
   “悲观的人只能做悲观的梦。”我说。
   “谁说的?”
   “村上春树。”
   “你真是一个大文人,我是说真的。”
   她笑的花枝乱颤。
  
   七
   二零一六年,大概是本兮从三十二层的高楼一跃而下的那年。我身边动荡不安。简直像一颗陨石重重砸在湖面上。有些人被送到监狱,有些亡命天涯,有些同我见了一面一去不返,有人成家立业。我像是站在旋风的中央,说是从未被波及,但四周都已经天翻地覆。但再也听不到本兮新歌这一点,应该会让不少中学生暗自掉泪。
   “喂喂,中学生早就不听她的歌了,姓甚名谁都不太清楚。”我和某个关系一般的初中同学遇见时他说。
   “那谁会听呢?”
   “谁知道。”他淡定轻松。
   我突然非常气愤。
   “那意义何在?”
   “什么意义?”
   “歌的意义啊,如果几年后再没有人听的话。”我说。
   “这……大概用来考古吧,你怎么越来越装逼了,是不是还想当个音乐青年啊,噢,我们也算不得青年了。”
   “屌丝。”
   “你更合适,哈哈。”
   在青年人口中满是“装逼”“屌丝”的时候,我的工作室也宣告破产。下属的人听着《远走高飞》的旋律,纷纷向我抱歉。万幸,我和本地及湘潭几位生意伙伴找到另一项业务。其实有没有我加入都一样,但他们一致认为我可以参加。我们简约商量一下细节。天已经黑了,茶餐厅外的行人也从四面八方涌出来。天边的云霞像被什么从中间劈开,色彩的差异十分尖锐。
   “晚上去玩一下,有什么建议,老铁们。”
   “去皇家吧。”
   我们一行五辆车直直开去,我一路心神不宁。但这次话语权明显不再我这里,也罢,不一定会遇到她。
   “诚,怎么了?”
   “没事,想起家里有些事。”
   “话说你都好久没有新欢了,改吃斋了?”他笑了。
   “没钱了,哪还有什么心情。天天只想着做事,命苦啊。”我也轻松愉快。
   “说的也是,钱本来就辛辛苦苦的赚,万一一不小心落入别人口袋,那可就是人财两空喽。”
   车平稳地行驶,像排成一列无声移动的棺材。我恍惚间觉得快下雨了。
   我们像往常一样开了最大的包厢。朋友财大气粗要了十箱啤酒。
   “不喝完不回去。”他替我们做好决定。
   等了四五分钟,有人已经唱完一首《友情岁月》。一个年纪三四十左右穿着连衣裙的女人率先推门进来。其后是像鱼一样排成一列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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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陈诚在学校时逃学成瘾,尽管老师对他作文评价很高极力挽留,他还是选择了放弃学业;在打工时又打架斗殴,有自己的小团伙,对金钱盲目崇拜,也耳渲目染接受了一些社会不良习气,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二流子”。如果他要这么一直沉迷下去事情就没有转机,当他在理发店偶遇了一个看来腼腆其实是坐台小姐的女孩后,他们慢慢接触,心灵的触动与彼此的慰藉最终选择与她相伴一生。小说生语言简约流畅,叙述自然生动,场景描写生动,闲笔运用得当,人物刻画栩栩如生跃然纸上,关注社会众生,通过小说告诉读者,每个人都有追求美好事物的权力,我们应该用公平的眼光看待芸芸众。欣赏佳作,推荐赏阅!【编辑:老土】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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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老土        2017-11-03 16:40:41
  问好老师,这篇小说从一个逃学的男孩说起,选材独特,语言简约流畅,叙述自然生动,闲笔运用得当,人物刻画传神,关注社会众生,是一篇精彩的小说。祝您写作愉快!
老土祝您写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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