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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晓荷】女村官(小说)


作者:或左或右 秀才,1113.24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14260发表时间:2018-05-17 12:22:29


   “车站之后,你们没有再见面了吗?”我傻里傻气地惋惜地问。“见了,可没有感觉,军人哥哥把风干牛肉给了我,好大的两大包。”王凤嫣红的嘴唇泛起了笑意,“我们在一个有情调的适合情侣的主题餐厅共进晚餐一次,餐厅的气氛很到位,妹妹,你说人真是个古怪的生灵,在网络里我们有说不完的话,甚至对方将要打出的下一行字是什么都能猜得出来,可我们在有氛围的餐厅里无话可说,真正的无话可说,我们彼此都不想冷场,都在搜话找话,有一阵子我们静得听到对方在搜肠刮肚找话的声音,我甚至祈祷快快吃完这顿饭赶紧离开。
   离开时,我们客气地道别,没有约着第二天或是以后要进行的活动,我们就这样不了了之,谁也没有追问下文。现在军人哥哥结婚了,他在朋友圈里发过他新娘子的婚纱照,我把新娘子的照片放大看看,心里还是有点醋醋的感情在里面。”“哈哈。”王凤突然大笑起来,眼泪都流了出来。“从此,我给自己立下誓言,绝不网恋,后来我也小打小闹地恋爱过几次,都是无疾而终。有热心的朋友、同学、长辈们给我介绍对象,我都需要把我不凡的身世一览无余地告诉人家,有人在乎,在乎我没有家世,轻视我没有受过专业知识的系统学习。我是个倔强的人,看不上我,说我没有专业,我后天就加倍努力学习相关知识,不再为个人的感情而困扰,我一门心思用在工作和学习上,当再遇到个人感情的事情来敲门时,我无心对待。工作学习是我的核心,我的生命。终于,我在公司稳稳地站住了脚,我的努力得到老板和公司大大小小部门和人员的认可,老板经过考察审核决定把我调到采购部工作,如今,我工作能得心应手。在大众眼里,我现在美中不足的是还单着,可我一点也不慌张,买一套小公寓住着,公寓虽小,但它是我的家,离我的公司不远。每天接洽供货商、对单、比较、核单、确认、上报。下班之后悠闲地回到我的家,小公寓里。”
   “菲菲,你哪天去我家玩?”王凤向我发出真诚的邀请。“好啊!”我愉快地接受,我和王凤竟然如此投缘,我们的聊天就像多年的朋友那样,没有隔阂,随心所欲。
   七
   王凤的姑姑王平平也来到村委会。一个能说会道的,已经蜕变为见多识广的精明的城里人。
   一进来王平平笑盈盈地说:“你这个丫头,我认识,你的底细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我笑笑算是回答,心想这个人真不会讲话,什么叫底细,好像我是个坏人一样。我公事公办地客套两句后,我切入正题:“阿姨,王凤家的宅基地必须是王凤的,父母的宅基地是子女的,他们家户主的名字是王凤,这个你应该是知道的。”“丫头,你不知道吗?王凤她不是我哥哥的孩子。”“这个,我知道,但王凤有合法收养的手续,所以她有同等条件享受继承权的。”“不是,不是!她已经回到她亲生父母那里了,就不是我哥的孩子了,她就没有任何权益了。”王平平急不可耐地打断我的话。“回到亲生父母那里,可她的户口并没有迁走,也没有变更收养手续,在法律上她就是你哥哥的孩子,唯一的继承人,别人无权享受,更没有权力横刀抢夺,唯独她爷爷奶奶的房子你有继承的部分,但王凤也有继承他爸爸的那部分!”我拿出法律的条条框框来规劝王平平。为了王凤宅基地的事情,我担心自己对这方面知识知道的甚少,我特地咨询一个律师朋友,也查查资料,心中有底,今天能明明白白地和我眼前的中年女人晓之以理。可王平平全然不顾,她气鼓鼓地站直了身体,用右手的食指上下挥动着说:“我父母的,我哥哥的,只有我能继承,我的娘家没有了后代。”“阿姨,你的户口已经不在郢子里了,你有什么权力来要宅基地?”我依然不失礼貌。“我找人,我找人,我找人把户口迁过来,是不费力气的!”王平平强横地说。“阿姨,你生活的很好啊,从你的穿着能看的出来。”我不忘对中年大妈的吹捧,这是长期以来在我妈妈身上总结出来的,好用。“你的儿子已经结婚,你在省城和县城各有一套房子,你老公的老家也有房子,我就想不通了为什么还要死死盯着王凤的宅基地不放,阿姨,你可知道王凤一个人在外打拼很难的,住一个小公寓,没有结婚,你是姑姑,你不心疼她。”这话一出口,瞬间感觉我就是一个居委会大妈的口气。“哼哼!我心疼她,这个死丫头,死不懂事,她小时候我可疼她了!长大了就忘恩负义,不懂感恩,就这一点宅基地她还要跟我抢夺!”“不是她跟你抢夺,是你在争抢!”我由衷地替王凤抱不平。“你在说谁?你竟敢对我这样说话,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我的话激怒了王平平,她耍泼了,脸越发涨成了紫猪肝色,双手叉腰。“怪不得!怪不得!你这样帮她!你和那个死丫头是一样的,你们两个是一路货色,都是没人要的野丫头……”“阿姨,请你说话放尊重点,我和她怎么是一样的!”我恼怒地从椅上站起来问,强忍住眼泪,但是还尽量克制住自己将要爆发的情绪。“当然是一样的,你们是惺惺惜惺惺,都是抱养的,你是你父母抱养的,你的亲生父母是干什么的,你都不知道,肯定是个地痞流氓之类的,要不生下来会没有人要……”“吧嗒”!我扔掉手中的的文件夹,我满脸通红,“你不要胡乱讲,说话是要负责的!”我陡然地把我说话的分贝提高八度,张村长和办事的乡民一股脑地涌进我小小办公室。“王平平,你有事说事,不要胡乱说一气,你是个大人,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众人七嘴八舌地来当和事佬。“小孩子,哼,上班了就不是小孩子了!你们大家评评,我哪句话是假话,这个气势凌人的小毛丫头,不知道是哪个骚婊子养的……”我一步跨到到王平平面前,不计后果地和这个粗暴蛮横的女人扭打在一起。
   村委会乱哄哄的一片……
   八
   事情像旋风一样急速地刮进我爸妈的耳朵里。
   我带着屈辱的红眼睛回到家,爸爸妈妈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我,没有像往常那样地亲切地老一套地说:“下班啦,回来了,丫头。”我垂头丧气地进了我的房间,关上房门,我需要安静。可我的内心还停留在村委会那片狂乱和混沌中,“你是抱养的,你还不知道是哪个不要脸的女人生的!”王平平的咒骂声,声声迂回萦绕在我的耳边,一声接一声,连缀成一串,一分一秒都不消停。“我真的不是亲生的?”我看过我家的户口簿,我的一切证件齐全,出生证、计划免疫证、独生子女证,对了,我和妈妈的血型还是一样的,都是A型,别人都说我和爸爸长得像,瘦瘦的,怎么吃都长不胖。这些这些都足以证明我是他们的孩子,可王平平那个胸有成竹的架势,劝和人的和稀泥,都不像是在空穴来风,胡编乱造!难道我就是一个被抱养的孩子!我一遍遍地问自己,又一次次地自我否定,“不不,我就是爸爸妈妈的孩子,我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唯一的孩子。”
   爸爸敲门进来了,手里攥着一个东西,他握得紧紧的,家里重大的事情都是爸爸冲在最前面,妈妈殿后,这是我们家的做事风范。爸爸默默地坐在我卧室里的懒人沙发上,颓丧,眼睛里失去光彩,显然他的内心是不平静的,刚刚历练过一场惊涛骇浪。我的爸爸绝不是现在这个萎靡不振的样子,从小到大,他只要和我说话,眼里总是充满慈祥的目光,脸色柔和,和我说话,语调低低的,像是怕惊吓了我一样。可现在的他,像霜打的茄子,甚至脊背都在不由自主地佝偻弯曲,羸弱得如八十岁的老爷爷。我的不祥预感劈头盖脸的打来,王平平的话验证了,要不爸爸不会是这个样子的,我全身抖得如筛子,不不!我不希望胡言乱语是事实,我希望在村委会发生的一切都是在做梦,现在梦醒了,一切都不复存在了!我还是我,我的爸爸妈妈还是那个娇惯我的爸爸妈妈,我身上流淌着他们的热血,我的个头,我的骨髓,我的肌肤,都是和他们有切切实实的关联!不不!我不要爸爸开口对我说什么,如有可能,他最好保持缄默,我一直幸福地无忧无虑地生活了22年,我不想有节外生枝的事情发生,更不想有这识破惊天的秘密揭开,我将不是这个家的孩子,这个我横行霸道的家庭和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我和养育了我22年的父母没有血缘上的关联,好可怕啊!我已经泪水滂沱。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我的床沿上,她紧紧地咬住发白的嘴唇,一双手不安地搓来搓去,泪水朦朦地不时地向爸爸抬起求救的眼光,此时,妈妈多么可怜,一个皮肤松弛的中年女人!我一把扯过被子,把头严严实实地蒙在被窝里。突然我很不想见到和我22年来共同生活过的父母,“他们是骗子,我怎么来的?我是万恶不赦的人贩子拐来的?在垃圾桶里捡来的?孤儿院里的弃婴?我的亲生父母为什么生我又不要我?我到底来自何方?我到底是谁?我到底姓甚名谁……”我唏哩哗啦的崩溃了,一切都溃不成形。
   有形的世界轰然间倒塌了,碎的乱七八糟。
   妈妈例行去做晚饭,做好了,没有一个有胃口。晚餐时间是一家三口交流最为顺畅的时光。偶尔爸爸不在家吃饭,妈妈总爱问我村委会可有什么人来吵架,或是问我今天去走访了哪个郢子。我心情好时会主动地告诉妈妈村委会发生的趣事,我走访郢子是遇到和他们认识的人。妈妈最喜欢听家长理短的事情,因为村子的几个郢子她都耳熟能详的,有的人家祖宗八代她都知道,问了上代她便要问下代的近况,她像个户籍调查员。“妈妈,给你个户籍调查员干干,这个工作和你最为匹配。”“丫头,你又嫌我问东问西,人老了,啰嗦,还喜欢管闲事。”爸爸要是在,他总爱和我一起调侃妈妈,说妈妈是个媒体人,郢子里的上下,郢子的婚丧嫁娶红白喜事,你妈妈只要出门溜达一趟,所有的近期消息全都兜回来。有的趣闻我听着能听到里面的蛛丝马迹,可王凤家的事从没妈妈吐露过。
   妈妈把饭菜端上桌,她用眼神要爸爸喊我起来吃饭,爸爸摇摇头,默默地从我房间出来。他们两个谁也没有动筷子。家里笼罩在揪心的气氛中,爸爸的脚步甚很滞重,妈妈低垂着脑袋,俩个人像罪大恶极的犯人。
   我总的要搞清楚我自己的来龙去脉。
   九
   爸爸摊开了手掌心的东西,一张有条文格子的纸张,是二十多年前人们喜欢用的写信的纸张。两行字:女婴,生于1996年4月18日5时03分,母亲张莉,外婆李伟英,家住本省城郊区长尾郢,电话826510。纸张泛黄,字迹依稀可见。我一边流泪,一边嘴唇微张,双手颤抖,哽咽地读完着两行证明我来龙去脉的证据,再读,再读,再读,我真的不是现在爸爸妈妈的亲生孩子,确确实实的不是。
   爸爸揭开了尘封22年的秘密,我从哪里来的。
   我的亲生母亲张莉和我的养父母他们是不认识的,也从来没有见过面。张莉到临盆的时候才到医院,不是由丈夫陪同而是由张莉的外婆李伟英陪同来生产的。一到医院外婆就喋喋不休逢人就说,这个外孙女的身世,张莉很小父母双亡,是个苦命的孩子,然后跟着舅舅和外婆生活。张莉天生迟钝,没有上过一天学,到了18岁出去打工。我的生母有一张漂亮的脸蛋,皮肤白皙细腻,绵腰如细柳。她在一个皮鞋厂打工,怎么着就和一个外地的打工小伙子好上了。我可以想象出我妈妈没有上过学,寄人篱下,更本不懂男欢女爱的情事,她定是在外地人的引诱下,抑或是花言巧语之下和他谈所谓的恋爱。我的太外婆直接告诉产科的医生说,她的外孙女是个傻子。接产的这家医院是规模不大的厂矿职工医院,医院之小,全体医护工作人员彼此熟识,我太外婆他们有个头疼脑热的也到这家医院看病,小医院有小医院的诸多好处,挂号,看病流程简单,省去大医院的繁杂和排长长的队等候。
   外婆想把自己的外孙女说成可怜兮兮的人,她想博得医生的同情,好让她少花些医药费用。助产士看到外婆只是简简单单地提个塑料袋子不解地问:“宝宝用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有?怎么就这一条浴巾啊!”真的,我的太外婆手提的薄薄的塑料袋子里仅仅只放了一条浴巾!“哦,医生,医生,”外婆央求道:“你们做做好事,孩子一生下来,我们是不要的,你帮我把孩子送人吧!我们养不活!”“不行!”助产士斩钉截铁地说:“让你外孙女和那个小伙子结婚不就行了吗!”“医生,是外地人啊!外地人有多穷!我孙女是个傻子,我不能让她嫁到外地!”“你见过那个外地小伙子?”“见过,矮墩墩的个子,一看就讨厌!”“他知道你孙女怀孕了吗?”“知道。”“他要是知道这个孩子你送人了,他来找你要孩子,你怎么办?”助产士好心地提醒外婆。“不会,不会的,他不会找来的,他只要敢来,我就非打死他不可,这个坏蛋!我气都要气死了,他还敢再送上门来!”“你外孙女要这个孩子吗?”“哎呀,医生,她是个傻子,怎么知道要孩子,带孩子和怎么养活孩子,她都不会,我养她,跟着他舅舅舅妈我忍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的苦。”外婆眼里充满泪水。助产士同情地盯着张莉看了好一会儿,她正被一阵一阵的宫缩折磨得呲牙咧嘴。“长得挺好看的,眼神看上去并不是无神呆滞的那种。”助产士自言自语地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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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这篇小说,故事情节曲折精彩感人,小说人物鲜活自然真实,一个年轻女大学生村官的人生经历,深刻地反映了现实生活。小说的主人公“我”是一个大学刚毕业回到农村应聘上岗的女村官,对事业的热爱迎来了第一份工作,深入乡村进行户籍调查为拆迁做准备,引出了小说中另一个主要人物王凤,王凤是从小被抱养的,她的养父母死亡后留下的房产和宅基地被养父母家的人争夺。在处理这一棘手问题的过程中,“我”无意中知道了自己的人生经历居然与王凤一样,自己也是被抱养的,两人成为好友。文末王凤陪同“我”去寻找亲妈的过程,感人至深。小说构思很好,情节步步发展,曲折环生,出人预料,引人入胜。精彩的小说,感谢发文分享,推荐阅读共赏!【编辑:秋觅】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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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秋觅        2018-05-17 12:32:16
  精彩的小说,曲折的情节,感人的人物,反映了现实生活。叙述一个年轻女村官的刚参加工作时的经历,在处理一个女士因为是领养而产生宅基地继承争夺问题时,无意中知道了自己是也抱养的。感谢赐稿支持,倾情推荐!
秋觅
2 楼        文友:绿叶红了        2018-05-18 01:19:37
  欣赏老师精彩的小说,感谢发文分享!
文学的道路上,虚心的学习,永无止境的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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