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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菊韵】林海(中篇小说)


作者:孤独小男孩 举人,3851.4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5495发表时间:2019-11-29 20:47:49
摘要:我的林海我的家

【菊韵】林海(中篇小说)
   我就在这个女人的身边,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我觉得她更像一堆臭狗屎,正在散发着无法比拟的恶臭,另外,我怕自己把持不住身体的摇晃,无意间触碰到她,又会招来同样的臭骂,还是搞个提前量,早点离开为好。临走时,我还不忘了端详她一番。除了发型之外,没有再出奇的地方,如同腌菜缸一样的身体,被人占了便宜纯属幸运,都应该觉得自己赚了,犯的得大呼小叫吗?
   来到两节车厢的连接处,我停下脚步。这里空气的流通顺畅,人也不是那么多。有一位老大爷坐在自己的包裹上,倚在壁板上呼呼大睡,舒服的姿态着实让人眼热。我已经站了大半宿了,两条腿有些木,也想找个地方坐下,学学老大爷舒服一下。这时候,真的佩服钻进车座下的那位老兄是何等的聪明啊!
   我正在思索着,也就是说,正斯斯文文地要坐下时,车停了,门开了,涌上来许多人。这些人似乎没有向前寻找更好位置的欲望,都停留在这里,刚才的宽松瞬间消失。我被紧靠在壁板上,一动也别想动,像被钉子钉到了壁板上一样。我不由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有趁着人少,快速地占领有利地形?像那位老大爷似的。我扭头去看老大爷,已经不见踪影,不知被人群掩到哪里去了。唉!出门就是受罪,自己慢慢苦活吧。
   有个人贴紧我的胸口。当一股特殊的气味进入我的鼻腔时,才发觉这个人是个女人。
   长这么大,除了自己的媳妇外,没有和另外的女性有如此亲密的接触。她背对着我,略微卷曲的头发蓬松着,完全遮住了我的视线,不好判断她的面貌如何。
   这个女人不时地扭动着身躯,有点像一条离开水的鱼。她的不安分影响到了我,挨得太紧似乎感觉到她的体温。我不敢动,生怕碰到她,仿佛她是一件易碎的花瓶,稍有不慎就会成为一堆碎片。
   初步判断她应该是位年轻的女人。她身上有洗发水的味道,只有年轻的女人才使用,昨晚,我在媳妇的头上闻到过。
   我把头扭到一旁,尽量不去闻,也不去想。当我觉得有一股更加强烈的温润气息,直喷面颊时,惊异地发觉面前的女人,不知何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身。隔着衣服,依然可以感到她那胸部的温软。她还不时地摇摩着,使我的神经不由自主地受到一种莫名信息的刺激。
   昨天晚上,知道自己此去不知何时归来,便把公粮交到媳妇的粮仓里。可是,当那股温热传导过来时,还是有一种难以自持的激动,我有些战战兢兢地把持着骚动的神经,闭着眼,仰起头,别着脸。
   在我小心翼翼地躲闪着那种紧迫的诱惑时,突然觉得那股温热一下子冷落下来。我睁开朦胧的眼睛,发觉那个女人不见了。神智恢复,一切又归于平静,我才发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贴在胸口衣袋里的钱包不见了,那里面有我此次出行的全部费用。
   我身上的汗一下子出来了。怎么办?报案?那个女人究竟长的什么样都没有看清,怎么去指认?这个该死的女贼,竟然用色相挑逗我,趁我意识昏蒙的时候下手,完成了一次最有效的窃取。而我在意马心猿之时,麻木了神经才吃了这个亏,这要是让外人知道还不笑掉两颗大牙?
   我忙检查一下,不幸中的万幸,车票还在,还有三十多块钱。这是买车票时剩下的,裹着车票放在另外一个兜里,才幸免于难。只是车票只买到长春,在那里需要倒车。仅剩下的三十多块钱,不知道能够买多远的车程。这三十多块钱估计到不了目的地,也回不去家,会到达一个非常尴尬的地方。我不由地后悔,为什么没有提高警惕,实在是丢人!可又想想那个窃贼太高明了,对于我这个出门经验不多的人来说,总是防不胜防的。我自己安慰着自己。
   在长春下车,急忙到车站里打听这三十块钱能走到哪里。按照计划是要走哈尔滨那条线路的,顺便去看看这座闻名遐迩的北国冰城,然后再转到牡丹江。我到问事处打听一下,直接到牡丹江需要一百多元,我继续追问三十元钱可以到达的地点。
   问事处里的工作人员非常奇怪地看看我,耐心地查阅了一下,告诉我,三十元钱只能到达一个叫西林的小站,距离牡丹江还有近二百里地呢。
   票买到那里还剩下两块钱,正好做个电话费,可以给家里打电话,通知雅芳来接我。这已经是最大限度的节省了,中间还没有算吃喝的费用。也别提吃喝了,揣着一肚子火哪里吃得进去呢?
   在车站里等车时,身边的一位旅客拿着一个面包,吃的十分香甜,我的胃不禁有了反应。有一天多没有吃东西了,竟然没有反应。唉!都是钱惹的祸,钱丢了,一股无名火在肚子里燃烧着,竟然起到了抗饿的效果。
   想买东西吃是不可能的,兜里几乎身无分文,除了一张车票,还有两块钱,那是万万动不得的。想来想去,只有挎包里的东西可以食用了。我这时方觉得丈母娘的准备真是有预见性,她怎么就知道这东西在路上肯定就能用得上呢?我一边吃,一边从心里感激她的准备。先吃花生,又嚼地瓜干,香椿芽不能吃,齁咸难以入口。
   又登上车,却又发现这趟车与来时的那趟车形成强烈反差。这趟车上的人寥寥无几,空闲得让人不自在。我豁然顿悟,从家里来的那条线路是贯通南北的铁路大动脉京广线,客流量如同汹涌的长江水一般,而这条线路通向边远地区,自然就人少。天光大亮,凭窗可以眺望远处的风景。这时离收获的季节尚早,一片片田畴初染金黄,看不见人影,一些牛羊兀自埋头在草丛中,对列车的经过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它们偶尔闯入眼帘,又急速地从视线中退去。天地间宁静异常。
   一天一夜的奔波让人无心留恋窗外的风景。脑子昏昏然,眼球火辣辣地像在冒火,四肢的关节酸痛,肌肉酥麻,整个人在痛苦中煎熬着。我想伏案而睡,偏偏脑子却极为亢奋,只好眯着眼,默默地陪着时间,泉水润沙似的慢慢流去。
   火车在半夜时到达了我要下车的西林小站,这里离牡丹江市还有几站地呢。在这个站点上,除我之外,还有一位也下了车。那人在站台上刚刚站定,便有人迎上来,亲亲热热地嘘寒问暖着,上了不远处的一辆面包车,车屁股冒出一股烟走了。
   火车似乎冲着我叹息一声,长出一口气,也缓缓地离去。烟雾散尽,站台上茕茕孑立的我,伴着路灯那长长的影子,心中充满的孤独。
   离站台不远,可以看见灯箱制成的商店招牌,马上想起去那里找公用电话。这可是件头等大事啊!我来不及多想,急忙向那里走去。
   推开商店的门,温暖的气息迎面扑来。店面不大,货物有些杂乱无章地塞满货架,更显得有些逼仄。灯光昏黄,不十分明亮,在这种环境下,是很容易产生昏昏欲睡的感觉的。我一开门,就惊醒了一位。
   这是一位老人,头发花白,眼皮低垂,神情倦怠,听见有人来,忙不迭地把挂在胸前的眼镜戴上,探出头,不言语,用鉴定商代文物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电话就在柜台上。我向那里指了指,他点点头。
   很快,电话拨通,可是接电话的却很慢,许久才传来一声睡意惺忪的问候。电话是村支书家的,半夜惊扰人家实在是过意不去,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那边的人并没有说什么,放下电话就去我家找人了。我的不安才稍稍平复。
   我家离村支书家不远,估计有几分钟的路程。可是十分钟过去了,那边还没有动静。我猛然想起电话这么敞着是要计时交费的,如果挂上电话,那边能打过来吗?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是不是媳妇不在家,回了娘家?或者••••••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乱窜,让买货的老人瞪大了眼睛。
   电话终于打来,悬着的心才放回肚里。媳妇听说我的遭遇,忍不住哭泣起来。我不由地着急,忙催促她快和雅芳联系,这是在浪费电话费呢!她马上停止哭声,离开和雅芳联系。
   回来的电话速度很快,媳妇告诉我,已经联系好,很快就有人去接。她还在电话里担心着,不免有些罗嗦,我安慰她一句,立即挂上。放下电话,心里不由地坦荡许多。
   和老头结算电话费,没想到他一张嘴就要我十块钱。我心里一哆嗦,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平心静气地问他,这个数字是怎么得来的?他慢条斯理地解释着:长途一分钟收两毛钱,四十五分钟是不是十块钱?
   这是人家的正常商业收费。我也是因为囊中羞涩,才有此举,不然不会在乎这十块钱。我艰涩地掏出仅有的两块钱,脸上为之赧然。他摇摇头,用充满疑惑的眼神看着我。我拍拍两个衣兜,摊开两手,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劲头。
   他边摇着头,边上下打量着,目光停留在我的挎包上。我立刻醒悟,把挎包打开,里面的香椿芽他非常满意,表示这个可以抵账。
   我坚决地摇摇头。丈母娘给装的香椿芽足有三四斤,怎么都能给他?和他讨价还价,最后以五块钱一斤成交。
   我计算了一下,给他两块钱,还得给他一斤六两香椿芽。柜台上有圆盘秤,我向他讨了一个方便袋,把香椿芽放进去,掂量着一丝一毫也不差,才把挎包收拾起来。
   老人在一边直咧嘴:“方便袋干这个用啊!”我微微一笑:“你经常这么卖方便袋,也轮到别人卖你一回了。”说完,送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就出了门。
   按照约定,我在站台上等候着。刮起了风,我感到了寒冷。时令刚刚进入初秋,竟然就这般冷凉,在家里可是穿汗衫的时候啊!我判断这冷气是因为高海拔所致,越往山沟里走,海拔越高,气温随之降低。这冰凉的冷气好像一根根寒气逼人的通条,从不同角度往身体里插,身上的薄薄单衣不可抵御。我不由想起那句听来的东北戏言,撒尿用棍子敲。
   我越想身上越冷,上下牙不停地打磨着,身体颤抖着,不得不围着路灯小跑起来。我正在和寒冷拼杀得起劲时,走过来一位穿制服的工作人员。他像一只大鹅似的,前后抻着脑袋,两步一停地来到我的身边,瞅着我苶呆着发愣。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引起他如此浓厚的兴趣,调动了如此的欣赏目光?不知不觉地停下来,随着他的目光检查起自己来。
   他小心地问:“大哥,你没事吧?”
   我有些茫然地回答:“俺哪儿出事了?当然没事。”
   他“扑哧”一声乐了。“噢!山东来的,我还以为是重庆渣滓洞那疙瘩来的呢!妈呀!瞅你这样贼吓人,我还寻思你是个疯子,要在这里闹事,差一点通知保卫科了,这扯不扯?”听了他的话,我也笑了,刚才的举动把他吓着了。
   “等人还是等车?看你冷的,咋不进车站呢?车站里多暖和呀!”他仍然是审视的目光。
   听了他的话,我也觉得自己的脑子出了问题。放着车站不进,却在这里跑圈,我不是华子良谁是?一连两天的忙碌,把脑子都忙活痴呆了。我忙一溜小跑地进了车站。那位工作人员一直目送着我,进了车站他才离开。他坚信我的脑子肯定有问题,有些放心不下。
   车站里温暖如春。在座椅上坐一会儿,就觉得身上的寒气像冰一样,被融化成涓涓清水,滴滴答答地流淌在地上。谁都会在温暖中放松心态,把疲劳摊放到座椅上,进入无我状态。小小的车站里,没有几位旅客,显得空空荡荡。可有位旅客的鼾声很重,一声高一声低,无拘无束地在回荡着,没有对我形成干扰,反而像是一首催眠曲,让我不由自主地枕着挎包,舒展开手脚,伴着节奏,悠悠然进入梦乡。那鼾声犹如卷起的层层波浪,我就是浪里的船,飘飘悠悠地划向一片空茫的世界。
   一路上遭遇的事情太多,神经如同绷紧的弓弦。尽管火车像个大摇篮,摇摇摆摆,晃晃悠悠,却怎么也摇不睡我这个大孩子。此时此刻,烦恼似乎已经离我远去,一切归于平静,在如此舒适的环境里,大脑很轻易地进入混沌状态。
   我觉得也就是刚刚进入梦乡吧,有人非常讨厌地扒拉我,把我从梦中摇醒。
   “谁让你在这里睡觉的?你当是你们家炕头呢?起来起来,交钱!”
   又是那个工作人员。他管的事怎么这么宽?谁规定的车站里不许睡觉?这是哪个国家法律规定的?他的目的就是想欺负外地人,卡两个钱花花!我睁开眼,一骨碌坐起,没头没脑地喊:“咱们去找站长说理去,他要是敢承认车站不许睡觉是他规定的,我就去告他!”一路上,吃亏太多,心里憋着一股火,这时候一股脑发泄出来。这些猴精的东北人,净欺负我这样的关里人,实在可恨。
   “找站长?先回答两个问题再去找。”那人口气有些缓。“你是不是山东聊城来的?是不是叫孙坚?”
   咦?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忙定睛一看,才发觉身边站着的人不是那位工作人员。这个人二十多岁的样子,身上裹着一件旧夹克下,露出一截衬衫,脖子上缠着一条大围脖,手上戴着一副破棉手闷子,有一只正按在我的肩头上,散发出的猪屎味直呛鼻子。
   看见我点头承认,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张黑黢黢的脸,硬贴到我的面前,一口热气喷到我的脸上。
   “姐夫,我是你连桥刘大明啊!哈哈……”他爽朗地笑着,一口口热气持续不断地吹来,让我经历了一场热带风暴,我几乎窒息。这场风暴一定刮过大蒜地,夹杂着浓烈的辛辣气息。我忙挣扎着站起来,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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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小说记述了自己去东北探望妻妹的始末,讲述了一些难忘的事。如火车上自己钱包被盗而狼狈不堪,到妻妹家后又因居住不便去木材加工厂寻宿干活,到最后在大会上指斥加工厂老板是骗子这一系列事件。通过事件的描述塑造了几个鲜明的人物形象。有任性的妻妹和粗旷的妻妹夫,有愚忠的加工厂管家老刘,有表里不一损公肥私的加工厂老板等人。尤其是对老刘的刻画很成功,从外貌到内心,多侧面的展示了他的性格持征,使人们对他产生了深深的敬仰与同情。而对于吴老板的刻画也很到位,把一个不法企业家的形象刻画的淋漓尽致。但人物的性路又都不是单纯的坏或好,如老刘的愚忠和吴老板的宽容,以及妻妹大明的刚与柔,这些矛盾的对立统一,让读者看到了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假大空的文学偶象。小说主题紧贴时代,叙述详尽语言幽默。有较强的艺术感染力。感谢赐稿,推荐品读。【编辑:刘银科】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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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叶雨        2019-11-29 20:56:47
  小说的矛盾冲突通过主角的内心活动展开,由开始的茫然不解到最后的感情升华,完成了这一心理变化轨迹。小说真实地再现了当时的社会问题,秩序混乱虚假盛行,沽名钓誉者堂而皇之招摇过市,而良知缺失人性变形。小说的微瑕之处是抒情部分太长,掩盖和影响了情节的有序进展,有冗长繁复之感。小说不同于散文,议论应以不影响描述为要,否则会拆散结构喧宾夺主,显得涣散而不紧凑。读者也会失去阅读耐力。以上与作者探讨学习,不当处请指正。欢迎继续支持。谢谢!
文学陶冶情操,文字净化灵魂。
回复1 楼        文友:孤独小男孩        2019-11-30 02:53:25
  谢谢老师的精彩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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