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后悔自己不该带头去烧龙洞，叔公恶狠狠地叫他跪下他昂起头不跪下。虎子娘来到儿身边叫儿跪下他才跪下。
　　 赵常龙又叫十多个孩子也一齐跪下。赵常龙叫人拿香、纸来，他点燃香插在阶沿石缝上，火纸燃烧起来，他似乎在说：“求修道的大蛇谅解孩子们，谅解孩子们年幼无知。”
　　 孩子们跪了下来一会儿，风逐渐小了，雨也小了，雷声没有了。天上的云开始散开了，大地又渐渐明亮起来。赵常龙说：“如果孩子们不下跪，这场大暴雨会把赵家大湾毁了，赵家大院的人全都会被暴雨淹死。”
　　 赵达兴说：“那育龙洞大石头里修道那条蛇还没有离开育龙洞，它的道法还没有修圆满，还要在育龙洞里继续修道。孩子们烧了它的洞府，它还会另想办法来报复的。”
　　 孩子们放火烧龙洞大祸还会来临，大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怎么办才平安。
　　 赵常龙说：“今天烧龙洞又是虎子带头干的。达明，你儿子今天又带头惹大祸！”
　　 赵常龙嘴里讲着话，用眼观看人群里的赵达明。虎子娘也吓得浑身发抖，恨自己生出了一个闯祸的儿子。她答道：“虎子爹今天一大早上街去了。”
　　 虎子娘正说话间，赵达明从外面走进了院子。他望着大家说：“我在村外只见天空中下了几颗小雨。看样子我们赵家村赵家沟里下了大暴雨。”
　　 “我们赵家沟今天下大暴雨是孩子们去烧了龙洞，洞里修道的大蛇来报复，才下这么大的雨。”大家齐声说道。
　　 赵达明回来了，赵常龙把各房当家人叫到堂屋里议事。赵达明了解情况后，知道自己儿子带着孩子们进了育龙洞，还在洞里烧了火，他主动向长辈和堂弟常兄们认错：“我没有教育好我的儿子虎子，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负责出大部份钱消灾。”
　　 赵常龙说：“今天修道的龙看见孩子们下跪才收了法，否则我们院子就沉入海底了。如今死了一个长工安埋要花钱，还要请巫师跳许多天大神要花钱，这钱怎么筹集？”
　　 赵达明说：“孩子们中我虎子年龄算最大的，这一切费用我家出一半。”
　　 赵达贵说：“这些费用都要你家出。”
　　 赵达明说：“哥，我虎子也是孩子，只是他比这些孩子年龄大一点，所以我主动出资一半。”
　　 赵达贵说：“达明，你妻生出一作孽虫，给我们赵家带来不少麻烦，啷个不用扁担把那孽虫砍死？这个娃娃在世上还会闹出很多祸事。”
　　 虎子在阶沿上和几个孩子都吓傻了，他知道堂伯赵达贵恨死了自己，听见他每一句话都是逼爹低头，都是逼爹花钱，他大声吼道：“堂伯，你就用扁担来砍死我吧？我虎子也不会站着等死。你要用扁担把我砍死，我要用拳头先把你打死。”
　　 虎子娘见儿子说出这样的话，立即到虎子面前捂住虎子嘴，把虎子往自家屋里拉走。赵达贵暴骂了一阵子，他又挑拔院子里其他娃娃的父亲：“他们家的细娃儿都比虎子小，难道说这花费的钱要你们来出资一半？”
　　 在场的家长听了，有的摇头沉默不语，有的公开反对出资。
　　 争论了许久，赵常龙最后决定赵达明家出资四分之三，其余娃娃的家长出资四分之一。
　　
　　 六、都怪虎子惹了祸
　　 赵家人请来道士安葬了遭雷劈的长工。赵家人接着又把巫师请来了，大院子里闹热了几个晚上。巫师又打锣又吟唱，这样画符那样打卦，总说凶多吉少，那条修道的大蛇不会这样饶了孩子们，那条大蛇还会来找麻烦。大家求巫师尽力施法带来平安。
　　 几个巫师齐声说：“要平安就要花很多的钱，这些钱不是我们收进包里带走，是要把钱转给那条在洞里修道的蛇，那条修道的蛇有了钱可以去治伤，将它被烟熏火燎的洞府重新改装一新，那样那条修道的大蛇才不会来赵家湾报复了。”
　　 有了钱才会平安，难道说神的世界里也是那样花钱息事？
　　 巫师们又说：“你们还要准备猪肉刀头、白酒、香纸、雄鸡等......”
　　 备好了这些东西，巫师们天黑后就在赵家湾大坝里作法，十多盏桐油灯火把赵家湾照得如同白日。巫师们穿着法衣，带上兽形面具，在院子里敲锣打鼓，有两个巫师手持模形大刀在院子大坝里追砍，似乎在演一场戏。赵虎看了会儿说：“他们这样舞刀，还没有我会使刀。”
　　 虎子娘听了儿子的话，忙对身旁的儿子说：“你不要再多言了。这巫师们来作法是花钱请来的。这些钱大部份是我们家负责支出。”
　　 巫师们鼓不敲锣不打了。领头的老巫师说：“第一法作了，现在是进洞府陪罪了。”
　　 深更半夜里，巫师们带着孩子们和家长们走向后山育龙洞。许多人举火把照射，锣鼓喧天，近百人来到那育龙洞里大青石边一齐跪着，这就是给那条在洞里修道的大蛇赔礼道歉，求得它的谅解。几个巫师在大石头边又跳了很久，嘴上念念有词。一个年长巫师又对大家说：“修道的大蛇叫我转告你们，要平安就还要花钱，否则它就会施道法要孩子们的命。”
　　 家长们又拿岀钱给那个年长的巫师。
　　 巫师们作了法，赵家院子居住的人们才安定下来。
　　 半年过后，那个才七岁的小蛋蛋死了，院子里的人们都痛哭这个死去的孩子。有人说蛋蛋是得了疾病死了，蛋蛋的父母总是这样大哭：“我们的儿子蛋蛋被虎子哄进了育龙洞，烧了龙洞，惹怒了大石头里那条修道的蛇......”
　　 蛋蛋的父母抱着死去的小蛋蛋，呼天叫地哭得是那么伤心。院子里的人看到蛋蛋爹娘哭死去的儿子，许多人都跟着哭起来。
　　 从此赵家院子里只要谁家死了牲畜，或是谁家有人生病了，总之谁家有不顺心的事，都埋怨孩子们去烧了龙洞，是得罪了那条修道的大蛇，大蛇复仇带来的灾难。虎子又会被人们摇头大骂不止。
　　 虎子从此再不和小伙伴们去育龙洞里耍了。孩子们割草、放牛都远离那个育龙洞。孩子们远远望着那育龙洞，心里都十分害怕，最怕的是大石头那洞里面修道的大蛇岀来吃人。
　　
　　 七、打猎一日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赵家湾里的虎子二十多岁了，他长得更高大了。
　　 今天虎子脱下长装穿短装，“黑熊”这条大黑狗站在虎子身边，准备和虎子一同上后山打猎。
　　 虎子要要走出家门了，隔壁屋里有翁翁之声，虎子知道是娘和妻子香菊在放农具那间屋里纺线织布。虎子嘴里唱着歌来到机房里，他见妻子正和娘在用手摇动着小纺车织布。他正要说话，妻子抬头对他说：“你今天又要去打猎了？你还是到我们家田地里看看，管管长工们干活。”
　　 这位向虎子说话穿着花边长衣的女人，她胖胖的白净脸面，是村里李姓大户人家育出的女儿，名字叫李香菊。她不但会绣花，还会做家务。她来到赵家干什么活勤快，又孝敬公婆，大家都夸赞这个媳妇人勤人美又懂礼节。
　　 那一年虎子和小伙伴们烧龙洞后，赵家人一串串祸事出现，虎子被父母管得很严了，做什么事都要向父亲请示，要父亲同意后才行动。父亲要他和长工们一起去田地里参加劳动，那整日劳累的农活虎子不想干。赵达明也不强迫儿子干农活了，他想自己家有几十亩田地，儿子不干有长工们干，只要虎子不给家中添乱，赵达明夫妻就高兴了。虎子十六岁多就结婚了，婚后一年多妻子李氏生了一个儿子，又隔了一年多，虎子老婆李氏又生了一个女儿。虎子和李香菊情投意合，一家人和睦，过着幸福日子。
　　 “田地里的事爹会去看管，对那些长工不要当牛马一样对待，他们累了要叫他们歇会儿；大热天不要他们光着头暴晒，在阴凉处干活；大雨来了要他们回家避雨。”虎子答着话就要走出家门。
　　 妻子放下活来到丈夫身边小声说：“爹娘老了，都近花甲了，这个家总有一天会交给你。你要学管家，到时轮到自己管家什么都不晓得（不知道）干。”她说到这里转头看着小纺车说，“他们都夸我会绣花，可是我不会织布和齐麻纱，我专心向婆婆（虎子娘）学织布、学齐麻纱。”
　　 两个小孩子来了，抓着爹的裤子，望着爹笑着。虎子左手抱着儿子，右手抱着女儿，他对自己的儿女说：“爹今天上午去后山打猎去。”
　　 虎子带着大黑狗走出了院子。
　　 一会儿就要登后山小路了，虎子在路上看见那路边不远有座修了五年的坟山，那坟里埋葬的是他叔公老族长赵常龙。
　　 赵常龙的坟墓修得精致，青砂石被磨得光光的难看出一点石缝，墓石上有石雕刻下的花草，正楷体字碑在坟中立着。他那坟墓不是石拱墓室，是用一大摞青花瓷碗挨个重叠，用糯米浆和三合灰将瓷碗粘合在一起，十分牢固。那样垒成的一个拱形，形成了一个拱形顶的墓室。虎子对叔公的坟不知观看了多少次，今天路过，突然他看到一个穿得破烂的男子跪在那坟前嚎哭。
　　 “是谁在那坟前哭？”虎子一边说话一边向坟前走去。
　　 “赵老太爷，你是我的恩人，是你当年收留了我这个远方来的叫化子。赵老太爷，我用挑力挣来的血汗钱......”虎子走拢一看，哭诉人是离开赵达贵家多年前的长工吴文。
　　 “吴表叔，你跪在我叔公坟前哭诉，向死去的老族长告状。他会在这墓室里活着出来听你讲的话吗？你等着阴间的他教育他的儿子？他的儿子受教育后还你买田的钱？”
　　 吴文见虎子走到身边来了，又向他大哭诉：“虎子，你堂伯赵辣子丧尽天良......”
　　 虎子听到吴文哭诉，听到吴文的话肺都要气炸了。
　　 吴文是赵达贵家昔日的长工，后来他走出赵家，自己挑担下重庆做生意攒了钱。吴文用攒的钱买了赵达贵卖的大田，只得到一分田角耕种。
　　 虎子见吴文被堂伯赵达贵骗了，愤恨地说：“吴表叔，你快起来，跪在这坟前告状没有一点效果。这坟里埋的是赵达贵的爹，就是赵达贵的爹没有死去，他会听你的话吗？他会叫他儿子把你买大田的钱还你吗？你去县衙里告状输了官司，你只有上诉到州府里去。”虎子说着话从衣服包里摸出钱递给吴文说，“吴表叔，这点钱你拿去到州里打官司。”
　　 吴文站了起来，满脸泪水接住钱说：“谢谢虎子！赵家还是有好心人呀！”
　　 虎子别了吴文带着大黑狗进后山了。刚入林子就看见了一个约五十岁的胖猎人坐在石上抽烟。他一看又是多年相识的张伯。他们这几年里合伙在林子里打猎，曾多次共同劳动，共同分取在林子里获得的猎物。“张伯，你在这里等着我？”虎子大声喊道。
　　 张猎人用手取出嘴上烟杆说：“我坐在这里等你。”
　　 “今天李伯来了吗？”
　　 张猎人说道：“老李再不会和我们一起上山打猎了。”
　　 “李伯为什么不会和我们一起上山打猎了？”
　　 “他打死了欺护穷人的村中恶霸后，连夜逃走了。”
　　 “他逃到何处安身呢？”
　　 张猎人说：“我讲了你不要向别人讲起。老李去加入了起义队伍，他们那支队伍杀在中国领土上横行霸道的洋人，杀欺压百姓的贪官污吏。”
　　 虎子说：“这就是逼上梁山。”
　　 虎子讲到这里在草坪上来几套拳，他一边打拳一边说，“我也要做顶天立地的好汉，立志为穷苦人报仇雪恨，杀死欺压穷人的恶霸贪官，把那些在中国领土上横行霸道的洋人赶跑。”
　　 张猎人看着虎子点头，连忙伸出大拇指。
　　 赵虎打猎回到家中，太阳从头顶直照了，正午时分来了。他来到父亲面前说道：“爹，你是赵家村的保长，你办事要秉公正直，不要和堂伯同流合污害人。堂伯是一个出了名的赵辣子，一肚子坏水水害了许多人。”
　　 赵达明把烟杆放在桌上，用手指着儿子说：“你爹和堂伯同流合污害了谁？你自己的爹是那样的害人虫吗？”
　　 虎子说：“堂伯卖大田，吴文花了汗水换来的钱买......”
　　 赵达明听到儿子说这件事摇头摆手说：“不讲这事了！不讲这事了！”
　　 “爹，穷人有冤无处伸。爹，堂伯那样做丧尽天良......”
　　 赵达明站起身说：“不讲这事了！不讲这事了！”他说着话进睡屋里把门关了。
　　 今天上午赵虎和张猎户二人策划打猎，收获不少，他们打了几只山鸡和几只麻毛野兔平分。赵虎提着几只山鸡和几麻毛野兔回家放在灶房木案上。
　　 今天要请院子里的长辈来吃猎物。院子里的长辈虎子动身去请院中的长辈们，他就是不进赵达贵的家门。
　　 赵达明知道儿子恨赵达贵，只好自己动身去赵达贵家请他来喝酒。“达贵哥，到我家吃野兔和山鸡肉，虎子今天进后山收获不少。”
　　 赵达贵卖田成了被告，在县衙里打官司回来才一天，躺在床上刚吸了一会儿鸦片烟，见堂弟这样喊着自己，就下床同走向堂弟家。
　　 虎子在桌上喝着酒对大家说：“叔公是族长，从前总说我作孽，见了我就崩紧脸。他教育出的儿子达贵大伯争气吗？谁不知赵辣子心狠手毒？赵辣子日嫖夜赌吸鸦片，败家后手上没钱就骗自己从前长工的钱......”
　　 赵虎的话声音大，他还没讲完，赵达贵在阶沿上听到这样的话，火冒三丈，站在门前指着虎子说：“虎子，你这样帮外人说话，你还姓赵吗？你还是我的侄儿吗？”
　　 赵达贵不进虎子屋，赵达明用力拉他他也不进屋。赵达贵大声说：“我不会喝酒......”
　　 赵达明昂着头转身走向他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