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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蓠】回归(小说)
“行是行,不过,你要讲清楚,究竟是长住还是暂时住一住?如果是长住,这幢别墅就给你,但你得按这别墅的价格,让出点股份。”钱多芬皮笑肉不笑道。
钱多喜心想:你这女人门槛蛮精的嘛!可眼球子又一转:这公司股份能算啥?效益好可以多分些红,效益不好呢?还不是竹篮打水?三六九拿现钞,房子就是现钞,可比公司股份值钱多了。于是,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行,我就听你的。”
十一
如果将钱多喜形容成一只贪婪的狼,那钱多芬绝对是一只眼光敏锐的鹰,站得高看得远。她用大哥的别墅,来换钱多喜的股份,是早已谋划好的,只等钱多喜来钻。在她看来,别墅诚可贵,股份价更高,因为通过换购钱多喜手里的股份,她有了更多的话语权,可以牢牢掌握公司的权力。原先公司股份中,大哥钱多峥占51%,钱多芬钱多喜各占20%,其余的股份,分散在公司管理员手里。这次因别墅一事,钱多喜让出2%股份,再加上分割钱多峥的股份,于是,钱多芬现在成了公司大股东,而钱多喜则远远落在了后面。钱多芬暗自得意,钱多喜也颇有实物收获。
等这些忙消停了,姐弟俩又想起朱爱蓉的事情来。一天上午,钱多芬打电话给弟弟:“朱爱蓉是怎么回事情?她怎么还没去外销部报到?还有,她那份市场调查资料交出来了吗?”
“姐,朱爱蓉是打算去报到的,但被我拦下来了。”钱多喜解释。
“那你为啥没让她去报到?”钱多芬问。
“情况是这样,内销部一共才有5名员工,朱爱蓉走后,谁能顶她还是个未知数。即便这事情我们暂不考虑,但内销部的李燕已经怀孕5个月,张芸也快结婚,到时候人手短缺,怎么办?”钱多喜推托。
“这我倒没考虑过,你意思是暂时不要动她?”
“是啊!反正公司重要的东西,她已经交出来了,那市场调查资料也没啥了不起,过个一年两年也就没用了。”
钱多芬转着眼珠子,想了想:“那好吧!就暂时让她还呆在内销部。不过,我丑话说前头,万一发现她有吃里爬外的情况,我们对她绝不客气。”
钱多喜的用意,不用吹灰之力就实现了。他暗自得意,在轿车里吹了几声口哨后,又提起了手机:“爱蓉,你盼望的事情,我给你办到了。”
“是吗?/这么说我用不着去外贸部了?”朱爱蓉大喜,“那市场调查资料?”
“这还要问?鸟都物归原主了,还要那笼子干吗?”
“谢谢,太谢谢钱总了。”
“你拿什么来谢我?”
“钱总,你说呢?”朱爱蓉嗲嗲道。
“那就下午3点,老地方见。”钱多喜摁了手机。
俩人的权色交易,不必多赘述,却说薛娜,开始对自己男人起了疑心。过去钱多喜是没有关机习惯的,现在却经常关机,甚至有时候连电话都不接。起初,她还没怀疑到偷腥这一层,只是出于女人的一种敏感。到后来,钱多喜的托辞渐渐露出破绽,她不得不往深处去想:会不会男人在外面拈花惹草了?但又没有直接证据。想找个人倾诉,却又没有合适的,时间一久,她心里添了堵,寝食难安。薛娜不在峥嵘公司工作,与钱多芬又面和心不和,自然不会找她,跟儿子更没法说。于是,她将主意打在了钱多芬女儿刘岚身上,因为刘岚还比较好说话。
薛娜是在单位午餐休息时,打电话给刘岚的,她当然不会明说,只是暗指。刘岚虽然还是个女孩,但并不愚笨,立刻明白舅妈的意思,不由得吃了一惊。但她不太相信舅舅会拈花惹草,因为舅舅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也很顾家,莫非舅妈神经太敏感,胡思乱想而已?于是她好言相劝,薛娜心里这才好受了些。
十二
一场暴雨于傍晚时分袭击了孤岛。那倾盆大雨,下得就像天空被撕裂了一个口子,整缸整缸的水倾倒在大地上,树叶被打得“啪啪”直响。海浪翻滚着直扑向小岛,海和孤岛已经连成一体,根本无法分辨哪是海,哪是岛?
被困两个多月的钱多峥和舒莉,还是头一次遇见这么大的雨,都吓得惊恐万分。多亏钱多峥见多识广,很快冷静下来,双手紧紧抱着身边的巨石不断往上爬。当他看见对面的舒莉惊惶失措,不知如何处置,便朝她大吼:“舒莉,不要慌,快抓住你身边的石头往上爬。”
舒莉立刻爬上了巨石。但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朝钱多峥喊道:“钱老板,那刀和酒瓶瓶底,会不会被水冲掉?”
钱多峥一听,吓得打了个寒颤,慌忙又下来,迎着半身高的海水,在巨石附近摸索起来。幸好,这两件宝贝还在石头附近,很快就摸了上来,他将它们放在了石洞里。
也庆幸这场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仅20来分钟雨就停了。渐渐地,海水也退了,重新回到它原先的地方。钱多峥从巨石上爬下来,看了看对面的舒莉,只见她还紧紧地抱着石头,便喊道:“哎!没事了,可以松手了。”
舒莉这才松手,从石头顶下来,但脸上挂着忧郁。钱多峥见状忙问:“愁眉苦脸的,怎么啦?”
“怎么到现在还没人发现我们?啥时候是个头哦?”舒莉哭丧着脸。
“别灰心,说不定明天就会有飞机轮船看见SOS。”钱多峥安慰。
“你看我,弄得像个叫花子似的,怎么见人……”舒莉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没关系,反正我也是,这儿又没有第3人。”钱多峥揶揄。
舒莉这才破涕为笑,抹了下眼泪:“钱老板,还是你比我乐观多了。”
“不乐观怎么行?你不是说鲁滨逊在无人岛上生活了28年?我们才多少天啊?”钱多峥淡然道。
舒莉很感动,她情不自禁地走到钱多峥这儿,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
尽管这儿没第3人,也隔着一层衣服,但舒莉丰满柔软的乳房,让他心跳蓦然加快,荷尔蒙陡然上升。好在理智很快战胜了冲动,他做了个深呼吸,然后轻轻地拍了下女孩后背:“舒莉,你看,沙滩上好像有条蛇。”
“妈呀!”舒莉吓得松开手,躲在了石头后面。
钱多峥呵呵一笑:“开玩笑的,没有蛇。”
“好你个钱老板,竟然玩这一手。”舒莉抓起一把土,就往钱多峥身上扔。
钱多峥挡了一下,笑笑说:“不玩了,趁天还没黑,打点果子吃吧?”
“我想吃烤鱼。”舒莉嚷着。
“你也不看看,太阳都落山了,怎么取火?”钱多峥说。
“哦,我把这茬给忘了。”舒莉掩嘴而笑。
“你等着,我去打果子。”钱多峥捡起地上一根树枝,朝树木里走去。
不一会儿,钱多峥就怀抱着好多果子,从树木出来,他将果子往地上一扔:“柿子葡萄苹果,随便你吃什么。”
舒莉随意挑了些,往水坑里一扔,用手摇晃几下,然后将黑色的葡萄往嘴里送。钱多峥不讲究,直接拿了只苹果啃了起来。啃着啃着,他自言自语道:
“天天靠着石头睡觉,也不是件事情,得造个房子才行。”
“造房子?钱老板,你是不是在说胡话?”舒莉愕然。
“哎,你能不能别这样称呼?都这样了,还什么老板不老板的?”钱多峥白了她一眼。
“那我叫你钱叔?”
“把钱拿掉,就叫叔。”钱多峥嘿嘿地笑着,“是这样,舒莉,造房子是我说着玩的,但搭个棚还是可以的。你看看,这儿有现成的竹子和树木,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起来。”
“是吗?那太好了。”舒莉很高兴,竟鼓起掌来。
“你给我打下手,明天一早就动工怎样?”
“行,没问题。”
第二天一早,俩人草草洗了把脸,吃了点东西后,便径直来到树林。小岛上的树林很茂密,几乎占了岛的五分之四面积。树木主要以椰树、棕榈、榕树为主,还有一些蕨类藤类及竹子的植物。舒莉跟着钱多峥,首先来到一片棕榈树旁,钱多峥上前,一边用力撕剥着着棕榈树上的棕毛,一边问:
“舒莉,你知道这棕毛能派啥用途?”
“不知道。”舒莉摇摇头。
“棕毛韧性强,可以搓成绳,也可以做棕绷床。过去,江南一带,还有人将它做成蓑衣挡雨用。”钱多峥介绍。
“是吗?我还是头一次听你说。”舒莉惊异。
“现在我们要将它搓成一根根细绳,等会儿扎竹竿要用。”钱多峥说。他没多少时,就剥下好多棕毛,将它扔在地上,瞅了舒莉一眼,又说,“哎,你会搓绳吗?”
“会一点,还是小时候我妈教我的。”舒莉笑笑。
“那好,这儿就交给你了,我去里面砍竹子。”钱多峥满眼欢喜,提着刀就往前面跑。
“等等,叔,刀给我用一下。”舒莉道。
钱多峥愣了一下,还是将刀递了过去。舒莉一手握着刀,一手抓着自己的头发,贴着头顶,将一头乌黑的长发割了下来。
“你打算出家做尼姑了?”钱多峥玩笑道。
“切,没办法,头发太长了,不割除就得当野人了。”舒莉莞尔一笑。
“你说得对,我索性也来个大扫除。”钱多峥接过刀,在自己脑袋上慢慢地刨起来。
等钱多峥慢慢刨好,舒莉一阵狂笑,原来头发竟被他刨成了阴阳八怪型,难看极了。
十三
孤岛上没有四季之分,而江海市此时已进入了深秋。深秋之夜格外阴冷,寒气直逼办公室,钱多芬不得不将窗户全部关了起来。从今天上午至现在,钱多芬已经在公司呆了将近14个小时。她不是在车间来回巡视,检查生产进度,就是猫在办公室查阅各种生产报表。从今天起,各个生产部门,进入了一年中最繁忙的时候。由于内外销订单暴增,钱多芬不得不命令各生产部门,将常日班临时调整为“三班倒”,开足马力赶任务。尽管各生产部门都有主管,但她不放心,还是决定坐镇公司掌控全局。
从各车间巡查回来,钱多芬给自己泡了杯茶,茶还没来得及喝,办公室突然被推开了,门口一位穿工作服的中年女子,朝她嚷嚷道:
“钱总,不是说好做中班的员工,下班后都有一份免费的夜宵吗?怎么食堂连门都没开?”
“不会吧?我都交代过。”钱多芬一愣。
“钱总,你可以去食堂看看,大门没开,里面一片漆黑,员工都吵死了。”
来者是缝纫一车间的一位组长。钱多芬皱了下眉,放下茶杯跟着她来到了公司食堂。果然,
食堂门口聚集着很多员工,有的敲打着餐具,有的大声嚷嚷,而食堂大门紧锁着,显然没人。钱多芬立刻意识到,公司后勤保障没跟上,出了纰漏。于是眼球一转,大声说:
“对不起大家,因为食堂进货出了点问题,原来定为今天免费供应夜宵的,改为从明天起,今晚的餐券仍然有效,可以延期领取。”
“钱总,为啥不早说?害得我们白跑一趟。”人群中,一位光头男人大声嚷嚷。
“你批评得对,是我工作没做好,还请大家多原谅。”钱多芬举了举手。
既然老板发话了,员工们也不能再说啥,于是纷纷散去。怕后来的员工不知道,钱多芬又亲自写了张告示贴在食堂门上,这才放心地回到办公室。
尽管在员工面前,钱多芬镇定自若,但她心里早已憋了一肚子火,因为食堂免费提供夜宵一事,她早在一周前就跟钱多喜交代过,他竟然不当回事?所以,一回到办公室,她就给弟弟打了个电话,想问个究竟。然而,连拨了几次,钱多喜的手机居然不在服务区内,她气得脸色铁青:妈的,钱多喜,食堂你都管不好,你还能干啥?再这样下去,我非把你副总职务撸了不可。这时候,她忽然想起别墅来,钱多喜会不会在别墅那边?因为她听他提起过,说他的房子准备重新装修一下,自己可能暂住在大哥的别墅。她思忖片刻后,毅然拿起车钥匙出了办公室。
黑色“大奔”,沿着公路一直往北,急驶了20来分钟,七拐八弯,最终在一处别墅群停了下来。本来,她想将车直接停进小区里的,但保安硬不让停,说外来车辆只能停外面,她只好作罢。
大哥的别墅,钱多芬尽管好久没来了,但今天来还是熟门熟路,不用摸索,便来到了大哥的别墅门口。她看见门口停着钱多喜的车,而那扇古铜色的大门紧闭着,料定钱多喜在里面,于是上前就要摁门铃。可抬手之时,瞥见东面有一扇窗,窗帘里面闪着微弱的灯光,她有些纳闷,觉得装修不是小事情,怎么会没有动静?灯光也不应该这么弱?于是她放弃按门铃,直接来到了窗下,想窥视一下里面的情况。可就在这时,窗里面突然传一个女人“吃吃”的笑声,接着又传出几声浪语:“钱总,轻点,我都被你咬疼了……”尽管声音很轻,但因钱多芬贴近窗口,听得真真切切。她脸刷地白了,一股怒气陡然而起,心想:钱多喜你真不要脸,工作不好好干,居然在别墅里做这种龌龊事情?可耻,太可耻!于是伸出手就要往窗玻璃上拍,可又一转念:这样做是不是有些鲁莽?那女的是谁我还不清楚,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可不行,得抓个现行。于是,她从窗口悄悄退了出来,往小区大门走去。
钱多芬坐在车里,忍无可忍下,给弟媳妇打了个电话,想叫薛娜一块来抓个现行。可刚拨完号码,突然又觉得不妥,于是又赶快摁断。稍停留片刻后,她又尝试着又给钱多喜打了个电话,可对方依然提示不在服务区内,这才恍然大悟,钱多喜肯定是用了手机屏蔽袋。她心里冷笑了下,心想: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好猎手,我就等着你们出来抓个现行,看你钱多喜脸往哪儿搁?于是,她将手机搁在坐椅边,仰靠在后座的椅子上,死死地盯住小区大门,就等待着“猎物”出现。然而,时间一点点过去,直等到凌晨两点,也没见“猎物”出现。她估计钱多喜要在别墅过夜了,再等下去也没啥意义,于是她只能悻悻撤离,又回到了公司。